掛掉電話,他慢慢眯上雙眼,眸中水晶吊燈的倒影變成一道淺淡的亮線。他像黑夜裏找尋獵物的頭狼,臉上露出嗜血和冰冷的殺意。
秦念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四年前她和靳慕寒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和靳慕寒還是一對青澀的校園情侶。
他們會在銀茂大廈最高層的旋轉餐廳吃法國菜,也會在半夜12點鍾的燒烤攤上擼串;會在靳氏旗下的購商廈瘋狂掃貨,也會在夜市買一串兩塊錢的茉莉花手釧戴在對方腕上;會心血來潮飛去某個海島度假散心,也會一起窩在沙發上熬夜球賽;會在夜晚的江邊吹著晚風欣賞對岸璀璨奪目的夜景,也會在午後圖書館慵懶中的陽光下偷偷親吻……
他們有太多美好難忘的回憶,她曾經以為,她會和靳慕寒就這樣一輩子走下去。
在國外的四年時光讓她成長、變強。四年後,她回到國內,想奪回她曾經失去的一切。
經過歲月的打磨和時間的沉澱,靳慕寒變得更加完美、強大。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她恨他當年的拋棄和決絕,卻經受不住他的霸道攻勢,無法克製地再次被他吸引。
她就像飛蛾撲火,明知道有去無回,還是被那光亮和溫暖吸引,一頭紮進了他溺死人的溫柔中。
秦念芯沉浸在靳慕寒的溫柔愛戀中,久久不能自拔。
可她一回頭,靳慕寒和許文夢唇舌糾纏在一起,那些往日的恩愛時光如夢幻泡影,一觸即破。
她慢慢睜開眼睛,醒了過來,臉上一片冰涼的濕潤。
她的目光從右手的點滴轉移到床邊,林允之正焦急擔憂地望著她:“念芯,你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果然,在她每次受傷蘇醒後,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永遠是林允之。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林允之心痛地看著她說:“你疼得昏死過去,身上的禮服都被汗水浸濕了。念芯,你不知道我又多麼擔心。”
秦念芯沒有繼續說話,濕潤漆黑的雙眸直直看著他,眼中充滿探尋和渴望。
她是想問靳慕寒怎麼不在吧……林允之心痛得無以複加,眼睛也有點酸澀。他不自然地把頭轉向一邊,語氣輕鬆地問:“你這一覺睡了大半天,現在都晚上了,餓不餓?想吃什麼東西?我讓阿姨做了送過來。”
秦念芯失落地搖了搖頭。
“對了,蘇曼有過來看你,你一直沒醒,她就匆匆離開了。她和厲蔚然正忙著應付網絡上那些對你不利的謠言。她說她認識好幾個PS大師,如果能找到原圖和PS痕跡的話,你的名譽就可以恢複。”林允之特意把情況好的一麵說給她聽,希望她能開心一些。
秦念芯淡淡笑了笑,那些照片的事她反而沒有那麼關心了:“幫我謝謝他們,謝謝他們為我做這麼多。我也特別謝謝你,允之,你又救了我一次。”
林允之苦笑說:“我們之間,無需言謝。我希望你永遠好好的,永遠不需要我的幫助。”
秦念芯與他相視而笑,慢慢闔上了眼睛:“我有些困,想再睡一會。你照顧我一整天,一定很疲憊,去休息吧,這裏有護士看著我呢。”
林允之應了聲好,幫她關掉燈,輕輕退出了房間。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秦念芯的眼睛重新睜開,在黑暗閃著哀傷的光芒。
婚禮上當她的“豔照”突然出現在大廳牆壁上,他沒有在她身邊;她頭痛症發作幾乎要倒下的時候,他沒有在她身邊;而現在,她躺在冰冷的醫院從白天等到黑夜,他依然抽不出時間來看她。
也許,她就是貨架上促銷的廉價商品,一旦買了回來就再也不會多看一眼!
靳慕寒對許文夢溫柔寵溺的笑容,許文夢對靳慕寒癡戀撒嬌的模樣,一幀一幀如慢放鏡頭般在秦念芯腦中閃現。所謂的表兄妹,不過是個幌子。他們真心相愛,為了堵住世人悠悠之口,靳慕寒隻得盡快娶一位夫人掩人耳目,到時候他就可以和許文夢整日廝混在一起……
她的臉因為憤怒和羞辱變得通紅,身子也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她就像一隻猴子被人戲耍,現在,全海市的的人都等著看她笑話!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全部化作一抹冷血凝在秦念芯的嘴角。說好的協議婚姻,她可從來沒有忘記。既然這樣,他們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又有什麼不可以?
靳慕寒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