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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到那個我居住的房子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橘紅色的太陽在此刻顯得格外溫柔,她靜靜的在水平線上方露出半邊臉,看著沉睡中微笑的人兒。
此刻,沈蘇姬那個女人應該還在沉睡中吧,她是標準的午夜工作者,擺在櫃子上方的爸爸遺留下來的古老的石英鍾如果不敲響十二點的三聲,。十二點的鍾聲如果不打響,她應該是不會起床的。
我放輕了腳步,可是隨即覺得這完全是多餘的作法,我為什麼要盡量不吵醒她呢,我是那麼的討厭她,討厭到恨不得下一秒鍾她就曾我的世界裏消失,在我一覺醒來之後可以鬆口氣的發現原來這一切夢魘般的經曆真的是在做夢,想到這兒,我用手指捏緊自己的皮肉,迅速傳到心底的痛苦告訴我原來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奢侈。
我從衣袋裏掏出那把鏽跡斑斑的鑰匙,熟稔的插入銀白色的鎖孔中,聽著它在鎖孔中旋轉的聲音,我忽然覺得我在那一瞬間是幸福的,這個家的有一部分,我還是熟悉的。
空氣中彌漫著啤酒那種我熟悉的頹廢氣息,一個穿睡衣的女人抽泣著,顫抖著身體蜷縮在牆角處,手裏拿著手機,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打電話,可是我隨即認出她就是本應該在床上睡覺的沈蘇姬。
“你真的不打算回來?”她對著手機輕輕的講著話,那聲音仿佛要飄入雲端。
“紫漵,你,你原諒……”
紫漵?這個名字讓我的雙腿仿佛紮了根,似乎有一隻大手緊緊地捏住我的心髒,在狠狠的丟到肮髒的河中。紫漵,我努力的想像著他的容貌,我努力的回憶著他的樣子,我努力的拚湊這他臉龐的拚圖,可是最終都化為了劇烈的頭痛。
他在我的生命裏退出了多少年了?他在我的生命中時又有過多少年?
“紫漵,原諒媽媽,好不好?”沈蘇姬痛苦的把頭撞在雪白的牆壁上,電話另一端的紫漵一定聽到了她媽媽的作法傳出的,如同錘子鑿出的響聲,可是最後也成為了“嘟嘟”的忙音。
沈蘇姬,連你兒子都不原諒你,你讓我怎麼原諒你呢?也是,你從來不介意我的看法,哪怕我是那麼的恨你。
紫漵,陳紫漵,那個喜歡唱歌的少年,那個有明星夢的少年,那個曾經在我的床前對我說“我們要一輩子”的少年,他,我真的已經想不出他的樣子,連他過去的樣子我都已經想不出,我又怎樣去想像他現在的樣子。
“陳紫漵這個人很害羞,陳紫漵這個人很低調,陳紫漵這個人一點有那麼一點點帥,陳紫漵這個人,喂!你看看我嘛。”
這是陳紫漵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他的自我介紹,可是在沒有得到回應時就有了這樣的反應。在我十歲那年,那時我是一個很害羞的小孩兒,每天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知道怎麼與外界溝通,看著玩的火熱的同伴們,我不知道怎麼去與他們接觸,可是就在我以為我要一直活在孤獨的海洋中並慢慢被青春的海浪吞噬時,他出現了。
記得那天的天色很好,碧藍的天際間吹過毛茸茸的蒲公英。
我常常想,也許那天上帝也在暗示我,我的世界要有轉變了,他要送一個小小的自負到天邊的天使給我。
沈蘇姬,是媽媽的同事,我對她當時的樣子已經沒有太多的印象,隻知道她很喜歡穿雪白外套,雪白的靴子,在雪地中帶著她的兒子——紫漵,搬到了我們家的隔壁,她和媽媽是很好的朋友,我想媽媽當時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愛的人會在她死後的日子裏做出那樣的事情,仿若世界上從未有過媽媽的存在。
那天,是媽媽和爸爸在我的記憶中第一次吵了架,他們吵得昏天黑地,仿佛把結婚後幾年的苦水都一股腦兒吐了出來,看著他們的樣子,我恨不得我們家像別人的家庭一樣也時常有著小打小鬧。
我躺在清新的土地上,讀著一本怎麼也讀不懂的書。
“喂!”陳紫漵就在那時出現了,他的手裏捧著一束草,那束草幾乎遮住他的臉龐。那隻能算是草,絲毫沒有美感可言。我抬起了頭,又迅速的地下了頭,繼續鑽研那本怎麼也讀不懂的書。
“喂!”他見我沒有動靜,也不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束草猛地被放到了我的眼前,一股清新的氣味刺激著我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