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質問,讓焚香頓時啞口無言。因為婉啼所問的事情,正是她一直以來逃避的事。在沉默時,焚香下意識地瞟向了陸婉啼的身體,瘦弱的她而今似乎小腹確實有所突起。焚香心中一緊,就怕自己心裏的猜測成真。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焚香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有一次選擇了逃避。
“你不是不知道,你分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卻永遠什麼都不說!陸焚香,我恨透了你這樣的虛偽。偏偏起良卻看不透!他等了你多少年我就恨了你多少年!若不是你,為什麼我會嫁到王家!若不是你,為什麼我會落到現下這般田地!!我恨!我恨啊!!”
陸婉啼瘋狂地叫囂著,話說到一半時還將手伸出柵欄來,幾乎就抓住了焚香的衣擺,嚇得焚香往後又是退了好幾步。她這樣的舉動,雖然讓焚香對她更加愧疚憐惜,卻讓宣文更加厭煩。他一把將陸婉啼的手抓住又重重甩向了一邊,也不管自己的力道到底是用了多重。
“宣文表哥,別這樣!婉啼她……她是有身孕的人啊。”
宣文聽罷,身形果然一頓,冷冷地回過頭來看了陸焚香一眼,她眼裏傳遞出來的信息,二人其實都明白。
“身孕……有身孕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反正陸家不過是欺負我是一弱女子,怎麼都可以欺負得了。哼,現下王家又是那個小妮子當家,天地之大,已經沒有我陸婉啼的容身之處了。你們要怎麼處私刑,我心裏雖然不服,不是也沒辦法的事情麼?陸焚香,你就看我的笑話吧,我無所謂。隻是若是真成了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一定不會。”
陸婉啼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體彎曲起來,雙手護在肚子兩側。整個人緊緊地團成一團,斜靠在柵欄上。焚香似乎並沒有因為陸婉啼原先的惡言相向而感到害怕,反而是站得更近了。
“……婉啼姐姐,今天我來,讓小袖做了好些好吃的。已經吩咐了戒律堂的老媽媽們明日給你熱了端來了。你這一段日子好好養身子,我和宣文表哥會想辦法把你從這裏弄出來的……這之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焚香說著這些安慰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心虛。最後幾句話幾乎就是沒了平常自信幹脆的語調,聽在陸婉啼耳裏,隻是覺得好笑。
“誤會,能有什麼誤會……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有人想要我死。如果不是你,不是陸宣文,那還會有誰呢?”
陸婉啼這幾天在戒律堂裏想了很久,到底是誰在這種節骨眼上出賣了她。自己的貼身丫鬟也好,還是府裏的下人也好,都是值得信任的。自己唯一將身孕的消息告訴給一個外人,又恰巧是鄒正言。所以陸婉啼現在已經認定了,陸焚香便是那個泄密的人。現在她來這兒,根本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陸婉啼,你不要太執迷不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種事從一開始就是紙包不住火,現下好心來看你,還拿這麼大盆髒水往焚香身上潑,你這算是個什麼意思。”
宣文本來不想理她,聽到她說話越來越沒章法,這心裏的怒氣實在是壓不住了。他上前便指了指冥頑不化的陸婉啼,爾後才一把拉起焚香,要將她帶出去。
“走,根本就不必與這種人多言。”
焚香低著頭沒說話,隻是一聲不吭地跟著宣文往外行。反正她來這裏主要還是想見一見陸婉啼,看看她的身體狀況如何。現下看來,似乎也還算精神,如此一來她也就放心了。
隻是讓焚香一直沒想通的事情是,陸婉啼怎麼會在娘家與人私通,還有了身孕呢?這根本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更為詭異的是,婉啼已經是王家人,這種事情本來就應該是王家人去做,抓人也應該是王家人去抓,為什麼陸婉啼卻會被關在娘家的戒律堂裏。焚香百思不得其解,又看到陸婉啼對自己一幅抵觸的模樣,渾渾噩噩之下,便一句話也不說地跟著宣文離開了。
剛沒走幾步,就又聽到陸婉啼在身後叫喚。
“陸宣文,你日後不用來了。沒用的,我不會讓自己成為起良的累贅的。死都不會!你就算帶陸焚香過來見我又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哈哈哈,陸宣文,我真是可憐你!想要撬開我的嘴,下輩子吧。“
焚香莫名其妙地聽著,婉啼話裏的內容她竟然一個字都沒聽懂。反觀陸宣文,也不知道是全明白還是壓根兒就沒去聽。陸婉啼的話音剛落,他便更加加快了步子,往戒律堂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