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浣,這盅羅浮春送到五號間去。”
“席浣,這盤炒花生送到那一桌去。”
……
姬浣溪擦擦汗,從雕花木梯上望去,今兒個戲院裏唱的是《鎖麟囊》,台上扮薛湘靈的女子麵容清秀,坐在椅子上唱: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生、早悟蘭因。”
像薛湘靈這種主角,一般都是由班子最紅的花旦綠娘來唱的,不知今日為何換了人,好生奇怪。
“紅蓮姐,今兒個怎不見綠娘上台呢?”被喚作紅娘的女子裝酒的動作一停,往二樓正對戲台子的廂房望了一眼,“今天來看戲的是大貴人,綠娘被叫上去陪酒了。”
姬浣溪心裏一震,誰都知道戲園子這種的地方魚龍混雜,唱戲的雖麵上說是賣藝不賣身,但那也得看對方是誰了。後台硬的,不賣也得賣。
“那位大貴人啊?”
紅蓮左看右看,湊在席浣耳邊,小聲道,“我悄悄告訴你,你可不許跟別人說啊。”姬浣溪點點頭。
“當今的太子,還有皇子們來了,就在二樓中間的廂房裏,沒有包場,說是不想把這事外傳出去。”
這些皇親國戚們,是最不好惹的,姬浣溪不免擔心綠娘,
“哎,光顧著和你講話,都忘了正事兒了。得,我得趕緊去給上麵那幾位大貴人送就去了,慢了他們責罰起來有麻煩了。”
姬浣溪拉住紅蓮的胳膊,“紅蓮姐,讓我去吧。”她端著托盤,沒有立即進去,就這門縫,聽著裏麵的聲響。
“綠娘這京城第一花旦,隻會唱戲,不會喝酒,那怎麼能行呢?來,把這杯酒喝了。”
“太子爺,小女子是真的不勝酒力,要是醉了,一會兒就沒法兒接著唱戲了。”姬浣溪聽出這是綠娘的聲音,那另一個人便是當今的太子!
“綠娘,你這是在跟本王玩欲拒還迎嗎?”姬浣溪聽出不對,若是再這般僵下去,這位太子爺可就要發怒了。
“客官,您的酒來了。”
太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拿進來。”
姬浣溪低著頭,綠娘見到是她,更顯得慌張無措。姬浣溪抬頭看了一眼太子,一席玄色的長袍,袖口間繡著銀絲邊流雲文的滾邊,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著頂嵌玉小銀冠。長相還算英俊,但也算不上絕美,至少,與他皇叔蕭王比起來就差遠了。
可能是在太子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上坐久了,眼中總帶著幾分煩躁和不耐煩。“磨磨蹭蹭著幹嘛,快拿過來!”
“是。”姬浣溪把酒托放在桌上的同時,袖裏的“綠豆”也纏著她的手爬了出來,她把一隻手背在身後,讓“綠豆”爬上太子那一側桌腿,一手為太子斟酒。太子爺剛拿穩酒杯,還沒遞到嘴邊,酒便灑在地毯上,酒杯滾落在地。
“啊!這什麼鬼東西?”太子麵色全失,綠娘趕緊湊過去,“殿下,怎麼了?”姬浣溪趕緊掀起桌布,隻見“綠豆”纏在太子小腿上,而太子一手捂著褲兜,一臉痛不欲生。
“呀,有蛇!”姬浣溪裝出吃驚的樣子,“太子殿下別怕,奴婢從小就在深山中長大,知道如何抓蛇。”說完作勢去抓蛇腦袋,其實是將綠豆收回袖子裏。
太子疼得冷汗直冒,綠娘又驚又怕,但想到姬浣溪做事一向有分寸,便轉悲為喜,
“太子殿下,您被咬到了哪處,讓奴婢看看要不要緊……啊,被咬到這裏可就麻煩了。”綠娘這回知道姬浣溪是故意的,再看看太子緊捂褲襠的手,忍著讓自己不要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