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紗你想多了,本帝怎會討厭你,隻不過念你最近諸事繁忙,擔心你會因此累垮,是以想讓你先歇息些時日。”天帝蹲下來,輕輕地撥動著天後的秀發,眼神額外專注,猶如撫摸著摯愛之人的發絲,含笑道。與適才那個清冷決然的天帝,判若兩人。
他總是這樣,在你沉溺在他的溫柔中時,再轉身便可冷漠如斯,將你推進萬丈深淵。
“陛下…”天後霎時麵如死灰,連哭泣亦忘了,怔怔的看著天帝。
熟悉的眉眼,麵貌。即使已過去數萬年,依舊能尋到當年的風采,隻是,她當年怎麼就會覺得,隻要能伴在他左右,時日一長,天帝定會愛上自己。是她太高看自己了?還是她太小覷了天帝對那人的深情?
良久,天帝驟然起身冷聲道,和剛才的溫柔和煦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時候不早了,天後早些就寢吧。”
“陛下,今後看批奏折切記勿看到太晚,雖說神仙不睡也可,可作為一界之主若是頂著黑眼圈上淩霄殿,影響恐不太好。”天後澀然道。
天帝雙手背在身後,背對著天後,腳下一頓,神情莫測。隨後,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匍匐在腳下的天後,繞過她徑自朝殿外走去。
“天後聖體略有不適,傳本帝禦旨三個月內,任何人不得輕易擅闖五明殿,打擾天後靜養。”
“謹遵陛下禦旨。”一眾侍女垂頭恭敬道。
天後聽到身後天帝的聲音驟然傳進了她的耳側,眸子深處僅剩的一絲光彩,瞬間熄滅。
她在賭,賭自己在天帝心中的位置是否重要?誠然,她輸了,縱然已過數萬年她還是輸了,一敗塗地。
天後臉色煞白,原本跌坐在地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再不複紫霄殿上的高貴、典雅。
三個月?靜養?說的好聽點是靜養,其實任誰都瞧的出來,這根本是變相的關禁閉。
她不甘心,為什麼即便那個人早已隕落,即便數萬年已過,即便自己一直陪伴在天帝身邊。可天帝心中卻始終隻有那個人,憑什麼?那她的存在又到底有什麼意義?天後雙手緊握,鮮血緩緩流下。
金黃的大袍外披著鎏金的黑色披風,天帝靜靜站立,月光下容顏俊冷,儀態非凡。回轉過頭,看著天後此時的狼狽模樣,無動於衷。
少焉,天後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嘲諷的弧度,輕輕的笑出聲,之後幹脆聲音愈加的大。笑到最後,不知從何時開始,鼻子莫名的酸澀,眼角也有些微痛,而淚水亦如洪水泛濫般,勢不可擋。
良久之後,天後陡然伸出手,拭去淚水,笑靨如花的望著天帝,嘴角的弧度上揚的分外詭異。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總歸黃泉路上不會太孤單。
天帝蹙了蹙眉,兩扇殿門緩緩關上,僅餘一個拳頭大小,卻依舊能透過縫隙看到跌坐在正中間的天後,隻見她啞著嗓子,嘴唇一張一合,聽上去甚是含糊不清,但話中的兩個字還是被他聽見了。
“千羽”。時過境遷,往事已成雲煙。當在聽到這兩個字時,饒是淡定如天帝,終有些恍惚。
腦海中,僅剩一個場景,“我名叫千羽,你也可喚我阿羽。”女子道完,淺淺一笑,兩道秀眉猶如彎月,照亮了他黑暗的歲月,至此以後,心就此遺落。愛、不由而生。
朦朧中似乎天帝又見到了那個獨愛一身紅衣,熱情如火的女子。一如數萬年前風華絕代,令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