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陸貴人,你也有喜了?”弘曆眼中閃爍著無盡的喜悅,自從身子好了以後便去過玉芙宮一次,算算日子也剛好一月有餘了。
陸蕊瑤麵色更加紅潤,嬌羞地輕輕點頭。
“哈哈哈!我大清一下又添兩位皇嗣,朕心甚悅呀!”弘曆雄渾喜悅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宮殿,有人歡喜有人愁。
一下子後宮中的兩個妃子都有了身孕,而有些人侍奉了皇上多年,卻至今未生下一兒半女。
景嫻再不複剛才的從容,此刻連一貫大度也無力偽裝,隻是埋著頭不斷灌酒,眾人皆把目光凝聚在皇上和兩位妃子身上,何人又曾發覺她一個人的落寞。
同心見弘曆沉醉於歡喜之中,輕咳幾聲,善意提醒道,“恭喜皇上雙喜臨門!陸貴人懷上皇嗣有功,理應嘉獎。”
“對對對!”弘曆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歡聲道,“皇後說的是,陸貴人封為襄嬪,同靜嬪一起行冊封禮!”
“謝皇上!”陸蕊瑤謝恩,如今柔嘉被貶冷宮,而自己卻母憑子貴,位列嬪位,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光耀門楣了。
弘曆喜得二子,自是喜不自勝,狂飲數杯,在陸九英的攙扶下回了乾清宮。
重福宮宴隨著弘曆的離席,逐漸接近了尾聲。
好在同心並未貪杯,自己還算清醒,尚有餘力應付眾人離去,所盡地主之誼。
自從與同心約定今後不再過問後宮之事,太後便未踏出慈寧宮一步。
雖然弘曆那道禁足的聖旨並不被旁人所知,但太後終日將自己關在佛堂的舉措,弘曆也明白她有心懺悔,除了一如既往的晨昏定省,其他的充耳不聞。
柔嘉不自量力,飛蛾撲火,終究落得被廢入冷宮的下場,太後心中除了悲痛更多的是懊悔不已,悔不當初。
她這一生雙手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因果報應,日夜受到良心的譴責,就連唯一疼惜的女兒也因自己的過失受到懲罰。
事已至此,她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身居高位,卻徒有一身太後的軀殼,如今自己僅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垂暮老婦罷了。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太後身邊的嚴嬤嬤神色慌張地從殿外趕來,附在無精打采的太後耳邊,“冷宮傳來消息,嘉嬪不忍日子淒苦,竟在上吊……”
嚴嬤嬤過去是和蘇嬤嬤一起照顧太後的,如今蘇嬤嬤走了,她便成了太後身邊最親近的人。
雖然她不知曉柔嘉與太後的真正關係,但心裏卻明白太後是喜歡這個柔嘉的,故平時便多留心了一些冷宮。
太後頓時翻開了鬆遝的眼皮,一把抓住嚴嬤嬤瘦骨突顯的雙手,著急道,“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嚴嬤嬤緩了緩氣息,寬慰道,“娘娘放心,還好發現及時,嘉嬪暫無性命之憂!”
太後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渙散的目光開始慢慢聚集在屋內的一盆吊蘭花上,遲遲不肯離去。
鬥了一生,爭了一世,以為自己贏了所有,到頭來卻輸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後宮之中又有哪一個女人可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不擇手段,搶奪爭鬥,不過浮雲一場。
可是柔兒還那麼年輕,她應該有一次選擇人生的權利,額娘定會不惜一切為你爭取!
“你派人去長春宮一趟,說哀家要見皇後。”
嚴嬤嬤忙不迭地應著,匆忙又出了殿。
“皇後駕到!”
同傳聲落,同心已出現在慈寧宮的正殿內,俯身恭聲道,“太後娘娘吉祥!”
太後的勢頭依舊,隻是再不複當初的神采奕奕、氣勢逼人,第一次太後在眾人麵前這般慈眉善目,微笑道,“都起來吧!”
在自己被太後親自扶起之後,同心感覺全身飄飄然,一陣陶醉和暗自欣喜之後,旋即眼神中流露出絲絲詫異。
太後望著同心的神情,淡然一笑,“怎麼不想來哀家這裏坐坐?”
同心立刻屈身,低聲道,“臣妾不敢!”陪笑道,“太後相邀,臣妾受寵若驚。”說著便跟著太後一同了內殿。
“哀家閑來無事,就想和你單獨聊聊家常。”太後用目光掃視了周圍的宮女太監,刻意著重了‘單獨’二字。
同心會意一笑,朝跟來的宮人吩咐道,“你們就先退下吧。”
“是。”
嚴嬤嬤瞧了一眼太後,最後也悄然退下,順手闔上了殿門。
太後聽見眾人腳步聲越發的輕,這才肯定門外定是無人之境,隻聞見撲通一聲,神色堅定的跪倒在了同心跟前。
太後今日的舉動越發出奇,同心不知何故,立刻出手相扶,焦急問道,“太後娘娘,您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