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百日之後,弘曆的身子才痊愈,大學士魏筠謹不負重托,將朝中之事處理得妥妥帖帖。
一直以來,大臣、宮人私下對皇帝的病情頗有懷疑,直至如今,眾人心裏的疑惑才算一一解開。
皇上龍體無恙,臣子、百姓的心才能安穩。
弘曆大病初愈,眾妃嬪相繼前來探望,而同心早已是身心俱疲,早早回了長春宮。
見到同心身體無恙,懸在雅琴心中的大石頭也緩緩落了下來。
“娘娘,奴婢擔心死了!”雅琴一臉擔憂地迎回同心。
同心疲憊的麵容上強擠出一抹微笑,溫聲道,“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雅琴急忙吩咐著宮女太監把剛燉好的銀耳蓮子湯、備好各色的糕點、茶品通通端出來,又領著同心回屋沐浴。
同心泡在撒滿玫瑰花瓣的熱水裏,微眯著雙眼,盡情享受熱氣的襲來,身子上的疲憊也漸漸得到舒緩。
直至疲倦被這熱氣與香氣的混合體一一溶解,她才緩緩抬眸,透過素紗的屏風,依稀可以望見雅琴在殿內忙碌張羅的身影。
這些年,雅琴於她,是好友,是姐姐,更是母親。
她犧牲了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年華,甘願在身邊照顧自己和弟弟,現如今她已是四十又四的年紀了,依然盡心盡力侍奉左右,事到如今尚不知該如何償還她?
梳洗完畢,同心著了一件素錦薄紗衣,沉睡過去,待到黃昏才在雅琴的輕喚聲中蘇醒。
“娘娘,您這百日都未離開養心殿半步,周少卿還在天牢裏等著您發落呢?”雅琴遞來一杯清茶,肅然道。
同心抿了抿茶,沉思片刻,稍有顧慮道,“恐怕周少卿對此事並非完全不知,若非當日雲珠誤打誤撞進了書房,此刻失去名節的便是……”
一想及此,同心仍然有些心有餘悸,頓了頓,目光悲憫道,“為了一個女人當真可以放下人格,失了原則?”
“情是世間最厲害的毒藥,它可以使是一個人失去理智,瞬間喪心病狂。”雅琴低頭悲歎道。
同心眼裏閃過一絲憂傷,悲切問道,“雲珠的後事……”
“嫻貴妃已將雲貴人的後事辦得妥妥帖帖,也保全了雲貴人的名節,娘娘大可放心。”雅琴的聲音極低,畢竟這事也不許張揚。
同心緩緩舒了口氣,悵然道,“雲珠是景嫻的親表妹,她們從小便是姐妹情深,想必景嫻一定是難過至極。”
雅琴在一旁用手絹遮掩著已是紅腫的雙眼,想到雲貴人這般枉死,無不感歎後宮中女人命運的可悲。
閉目思量了許久,同心睜開雙眼淡然道,“我與周少卿相識多年,他的為人品行還是了解頗多,否則定不會讓他做璜兒和璉兒的老師。看在他勞心勞力教導皇子多年,便悄悄將他遣出宮去吧。”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雅琴躬身退下。
一個男人隻為一個心愛的女人傾盡此生,最難得恐怕便是這‘唯一’二字了。
雖然自己與弘曆海誓山盟,卻無法做到讓他身邊隻此她一人。
其實很多時候,同心挺羨慕柔嘉,能夠擁有周少卿獨一無二的眷戀,卻不知自己再多少個人的心裏也是獨一無二。
……
養心殿。
弘曆剛剛上完早朝,便匆匆忙忙回了養心殿。
堆積如山的奏折快壓塌了禦桌,這些日子真是為難同心和魏筠謹了。
魏筠謹跟在弘曆的身後,向他稟報著這一百日來的大小事務。
隻是話還未說到一半,徐胤之便被陸九英帶入了殿。
魏筠謹有些錯愕地望了徐胤之一眼,剛欲抬手行禮退下,弘曆便朝他擺了擺手,“筠謹,你留下。”
魏筠謹欲言又止,隻好放下手,退到一邊。
隻見徐胤之恭恭敬敬地向弘曆行過禮後,一臉肅然道,“啟稟皇上,微臣已經仔細查過了,您所中的是一種疫毒,此毒一旦沾染,便會身患瘟疫。”
此話一出,弘曆和魏筠謹皆變了臉色。
徐胤之泰然自若地繼續道,“您的膳食都由專人查驗過的,定不會出事。隻不過…隻不過那日皇後娘娘親自給您送了一碗燕窩,沒有人查過。”
“不可能,皇後娘娘和皇上夫妻情深,怎麼可能是娘娘害了皇上?”不待弘曆出聲,魏筠謹急急忙忙地維護道。
弘曆卻沒有打算開口,又朝魏筠謹擺了擺手,示意徐胤之繼續說下去。
“微臣也已經查過了,那碗燕窩根本就沒有疫毒,真正有疫毒的是盛燕窩的碗。”
“碗?”弘曆狐疑地半眯著雙眸,不解地問道,“那碗燕窩不是雲貴人送去長春宮的嗎?難道此事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