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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承宮。
龍承燁站在畫前,他不得不承認,皇甫穎的畫藝,極是巧妙,活靈活現,宛若一幅真是的場景。
包公公進來,見著他在再看畫,也是輕聲走近,喚了他一聲皇上。
他將畫收起,回頭,道:“有什麼發現?”
“皇上聖明,別院的侍衛,竟是擅離職守,讓一個宮人進了別院去。”
什麼?
龍承燁渾然一個激靈,竟然讓太後的宮女進了別院去,到底要不要轉移皇甫穎去別地,或者,再次發現宮女的時候,將她了解了算了。
權衡了良久,龍承燁淡淡地開了口,“把別院的兩侍衛,斬了。還有,繼續叫人盯著。”
“是。”包公公應聲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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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方言已經能進了別院去,那婉寧是不是也該進去瞧瞧了。不過,即便是龍承燁對她萬般寵愛,到底,他寵的不是她。她也不能肆無忌憚,任這性子提出各種要求。想起,那時候他曾經問過她,是否想見皇甫穎。
如今,她想要見一下。
隻是,已經走到了禦承宮前,婉寧忽然問了自己,想要一個想見皇甫穎的理由,她竟然,竟然怎麼也想不出來。唯一一個可以說的過去的理由,就是皇甫穎欠她一個要殺她的原因。
嗬嗬,這個理由若是說與龍承燁聽,他會不會覺著好笑,一個皇帝要殺一個宮女,豈是需要理由的?隨便按了一個罪名,便可將她處死了。
婉寧站在門前,不進不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而這是,龍承燁竟然從宮裏出來了,見著婉寧皺著眉頭立在此,喚了她一聲:“婠婠。”
婉寧一驚,趕緊行禮:“臣妾參將皇上,皇上萬歲。”
“怎的到了門前也不進來?”
婉寧一時想不出理由,卻是叫她找到了一個好辦法:“臣妾猜到皇上會出來,於是就索性在外頭等著了。”
龍承燁啞然失笑,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執起婉寧的手,試了試溫度,外頭應該是沒等多久,還不是很涼。
“走,跟朕出去走走。”
瞧龍承燁的臉色,風寒應該是好了許多了。若是今日不向他提起這件事,那又不知道要拖到何時了,不如今日就說了吧。
“臣妾記得皇上曾經問過臣妾,是否想見順命侯。”婉寧邊走邊說。
婉寧的聲音不是很大,但保證龍承燁是聽得到的,隻是他背著手,定定地走著,仿佛未聽見她說的話。這周遭的景色還有些什麼看頭,樹木也是要過冬的,該枯萎的已經枯萎了,該凋零的也已經凋零了,隻剩下光禿禿的軀幹,隻會萌生一絲淒涼之意。
龍承燁一直沒有說話,也不曾瞧她一眼,婉寧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好默默地跟著,怕說過了惹得他不高興。
隻是,為什麼這路卻是讓婉寧覺得逐漸熟悉了。
這,像是去杏山院的路……
杏山院內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果真,別院清晰地出現在婉寧的視線裏。
婉寧抬頭瞧了瞧他,精致的側臉,並沒有發生細微的變化,仿佛這一切,早就是他已經想好了的。
門口的侍衛已經是換了模樣,不過即便是換了張臉,那冷冰冰的表情還是依舊未變的。
包公公上前,道:“開門。”
這裏頭,就是皇甫穎了。她進去就可以見到他了。這不是一直是她所想的麼,今日能如願了,怎就好端端遲疑了?
不,趙婉寧,一定要進去。
婉寧心中暗示了自己無數遍,於是抬步跟上了龍承燁的腳步。
冬日,該是幹燥之氣,隻是,別院裏頭,卻濕濕冷冷,連屋子裏,都陰陰的,渾身不舒服。
步步走進,婉寧的心跳也是逐漸加速,已經能從這珠簾中看見一抹人影了。包公公上前撩開了珠簾,這抹人影於是變得更加清晰了。
三年,三年才見過不過寥寥數次的皇甫穎,此刻正埋頭,不知用筆在紙上做些什麼。
皇甫穎注意到了有人來,抬頭望了一眼,婉寧心驚,忙是一閃躲在龍承燁身後,許是燈光差的緣故,且他已經看見了龍承燁的身影,所以也便沒有多想,低低地哼了一聲,道:“別院環境如此之差,皇上就別拖著病怏怏的身子,往這跑了。”
皇甫穎這樣赤裸裸的諷刺之意,讓婉寧著實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