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醉心(1 / 3)

先睡一小會,休息一下下,攢攢力氣才好出去折騰啊。就一小會,數到二十,三十?

李源找著一個個的理由,“賴著床”。

一幅山水畫掛在了產床旁的牆壁上。

青山冷峻,孤峰千仞,飛瀑九疊,寒潭清黝。

畫上並沒有題詩,隻有一行潦草的塗鴉:景明三年,長青酒後塗鴉。

頗為神異,這幅九疊瀑的山水畫才掛到牆上沒一刻阿蕾便不再疼痛了。

“姐姐,好餓啊,讓人做幾個蕨根糍粑吧!”

“不疼了?”

“嗯,那小混賬睡著了。好想出去山裏轉轉啊,屋子裏悶死個人。”阿蕾又變回了那個嬌憨的十六歲少女。

“老實躺著。”謝氏咬牙切齒地吩咐道:“給她做飯去,加兩片山參。”

如在夢中,卻分外的真實。

李源正站在了一間寬敞的書房裏。

一名微醺的青袍中年書生提筆審視著牆上一幅墨跡未幹的畫,青山冷峻,孤峰千仞,飛瀑九疊,寒潭清黝。是一幅九疊瀑的山水畫。

“畫得如何?”書生扭頭問道。

“雖然不懂書畫,但是看著就覺得清冷。這是哪兒?”李源很是疑惑,掐了一把大腿,沒有知覺。

李源伸手在太子和道士眼前揮揮手,終於確定自己在他們兩人眼中等若透明的鬼魂一樣。於是也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桌前。

跟太子同席,李源心中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長青能舍身為國擊破北胡,使胡虜再不敢南下,助我大魏定鼎中原,孤王很是感動。實在不忍辜負……。”

“看不出來這謝長青還挺能幹的!”李源從太子的語氣中聽出了愧疚之意。既然愧疚便是有不得已之情,要做不厚道之事。

李源嗤笑一聲:“假惺惺,不外乎是些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老套戲碼。一滴鱷魚淚便要換取功臣全家的性命,上位者們把那點愧疚也忒金貴了些。”

這匹純黑的戰馬分外的高大健壯,肩高超過兩米,重逾一噸,黑光油亮。放開四蹄奔跑在荒草叢生的河穀中,半米長的馬鬃飄舞如綢緞,碗口大的四蹄重重地踏碎一路的寧靜,蹄聲如雷,直跑出萬馬衝鋒的氣勢。馬頸挺直,馬尾在空中拖成一條平線,帝王君臨一樣的傲嬌。

隻是馬上的騎士委實懶散的厲害,臊眉耷眼,鬆鬆垮垮地顛簸在馬背上。騎手與坐騎間完全沒有互動,黑馬甚至有種馱著一袋子麵粉的感覺,這讓身為高貴的亞龍與獨角獸的後裔的黑馬倍感羞辱和不忿。

“高貴如我,背上馱的縱然不是雄才偉略的君王也得是個風靡萬千少女貴婦,有著燦爛笑容和整潔儀表的陽光男孩。我背上的主人怎麼能像堆鼻涕蟲呢?”

黑馬一聲長嘶,驟然拉大步幅,斜斜的跑出一條弧線,一叢叢的長草如同浪花一樣劃過李維的小腿,繼而在全力奔馳中猛地刹住腳步,前腿人立著,馬尾鞭子一樣抽打在李維的背上。

然而馬背上的騎士如同巨浪中的小舟,不,如同長在馬背上一樣,依舊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哪怕最後黑馬邊跑邊尥蹶子都不能改變他彎腰塌背的懶散架子。

黑馬終於怒了,兜個圈子站住了腳步,前蹄一曲,準備躺倒罷工裝死。

“帕裏安,你敢!”奶聲奶氣的嗓音中濃濃的都是威嚴,有若實質的聲波甚至震得飛過頭頂的雲雀當場墜落地麵,腔調更與李維一貫的懶散嗓音迥然不同。

黑馬帕裏安激靈靈打個冷戰,忙不迭的站起身就跑,夾著尾巴,逃命一般。

許久之後,李維捋順帕裏安的馬鬃,輕輕拍打著它的脖子,安撫著它:“鎮靜,鎮靜。”帕裏安沉重的鼻息才漸漸平緩下來。李維看著它轉著濕潤的黑眼珠時不時地回頭偷瞄一眼,仿佛在仔細地辨認著,不禁笑罵道:“機靈鬼!看你還敢打擾我們吵架。”

是的,昏昏欲睡的李維從剛剛就一直忙得很,他在忙著吵架,跟“自己”吵架。

“李維,我命令你馬上回頭,我要回龍島!”

“切,這就想媽媽啦,沒出息!你已經十七歲了,戀母的小奶娃!”

“下賤的爬蟲,你膽敢違抗我的意誌!我要,我要……”

“你要怎樣,你要怎樣……”懶懶散散的聲音開始賤兮兮地唱起歌來。

“呀呀,氣死我了!”

剛剛嗬斥帕裏安,現在又跟李維吵成一團的正是十七年前海島上的那枚龍蛋,銀龍伊莎貝拉的兒子,幼龍盧比奧……的龍魂。剛剛震暈雲雀的聲音中包含的便是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