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疤的漢子楞了楞，轉頭看向嚴羽，見老大點了點頭，便開口道：“大誌（智）！”
“你真聰明！”蘇軾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進到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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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美美地吃完一頓晚飯後，便開門準備出去散個步，見柵欄外坐著這麼多睜眼不說話的凶煞漢子，便沒了閑情，轉頭看向了屋頂，正巧發現了坐在上頭的嚴羽，於是便一躍跳了上去。
“不愧是飛雕啊，睡也睡在屋頂。”蘇軾笑道。
“嚴某慚愧，打攪到蘇大人休息了。”嚴羽道。
蘇軾坐了下來，笑道：“無事，最近呢，總有東西會飛進屋裏來，也總有人走在我家的屋頂上，看我的人更是不少，都習慣了。”
嚴羽直起身來，道：“蘇大人聲名遠揚，拜訪人自然也是絡繹不絕的。”
“拜訪就算了，厭惡我的人倒是不少。”蘇軾擺了擺手，道。
“怎會……”
“哎……”蘇軾道，“展……是嚴兄弟，我現在還叫不順口，因為你的語氣都變得和當初不一樣了，所以……”
嚴羽道：“像我們這些走江湖的，自然不能以真麵貌示人，凡事都要留個後手。”
蘇軾道：“話雖如此，但人始終卻隻有一張臉的。”
“嗬嗬……”嚴羽笑了笑，道，“我本也不喜歡整天貼著一張狗皮膏藥在臉上，但有些事，卻是不得不為的。”
“這麼說來，嚴大哥也有心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蘇大人又何苦追問呢。”嚴羽道。
蘇軾躺在茅草上，看著天空的月亮，道：“誰不是呢，我也不想這樣張揚地去找人打架的。”
嚴羽又嗬嗬笑了笑，而眼神卻落在了遠處的樹林裏，“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就沒有嚴某的今天。”
“他是賣狗皮膏藥的？”蘇軾玩笑道。
嚴羽不動聲色，繼續道：“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幫了我一把，所以，即便是‘不要臉’的活下去，我也願意。”
蘇軾坐起身來，歎道：“這……是你的夢想……”
嚴羽哼了一句，道：“都一把年紀了，還談什麼夢想。”
蘇軾也望向遠方的樹林，忽然道：“那棵老柏樹比你大好幾輪兒吧，它還在長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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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曙光終於來臨，蘇軾也注定要踏上這一條將來名垂武林的決戰之路。
嚴羽站在他身後，看著蘇軾巍然不動的背影，他忽然覺得自己渺小了許多，“大人……”
“哎……本想再多住些日子的。”蘇軾歎道，“不知道這趟，多久才能回來。”
嚴羽道：“蘇大人神功蓋世，這趟必能凱旋而歸。”
雖然這鼓勵在別人聽來是那麼的動聽，但是在蘇軾心裏，卻仿佛刀絞一般。李白是自己的好朋友，雖然是他定的比劍之約，可自己心裏何嚐不想取消了這場決鬥。做人和氣，以武論交，那是不錯，可刀劍無眼，又是一說。
蘇軾六歲練劍，十年有成，縱觀半生，未遇敵手。他雖然對李白不甚了解，但他知道，對方絕對不會弱於自己。心心相惜的兩個人，都早於從眉宇間窺出了對方的心思，可這看似無關卻又避無可避的一戰，究竟又是為何？
蘇軾不解，這一段時間來，他有太多的不解……
因此，他隻希望這一次能夠不拚生死地痛快打一場，也許會像李白說的，解開心扉，重擇命運也說不定。
“走吧。”蘇軾歎了口氣，轉身道。
“等等……”
嚴羽一聲喝令，身後幾名壯碩的弟子立馬手安刀柄，嚴陣以待。蘇軾奇怪，剛才的他還不是催促自己的嗎，現在又為何如此。
他放眼望向樹林，就見百米之外，有一灰影倚靠在老樹上，懷中揣著一道赤棍，鮮豔無比，應是一把還未出鞘的利劍。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嚴羽繞到蘇軾前頭，放聲喝道。
見來人沒有回應，嚴羽也用手握住了刀把，道：“閣下如若不言，就休怪嚴某無禮啦！”
“嚴大哥，等等！”蘇軾一把攔住嚴羽，道，“這人我認識。”
嚴羽停住邁前的步伐，蘇軾上前問道：“可是薑夔薑兄弟！”
輕聲的問候，在蘇軾淳厚無比的內力作用下，被緩緩輸送出去，悠悠地回蕩在整個樹林，仿佛幕後沉鍾一般。在回音響到第四聲的時候，那灰影終於走了過來，似慢猶快，轉眼已到跟前。隻見他灰布麻衣，卻是潔身如白石，懷抱一把赤紅利劍，陽光之下，紅暈生輝，森然之氣，令人膽寒。
如此裝扮，不是薑夔，又會是誰。
“薑兄弟，別來無恙啊。”蘇軾抱拳道。
薑夔卻是一言不發，嚴羽看著他，不忿地道：“薑夔，你來作甚！”
“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