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監忽然問了一句,“若你真是阿歡,就說說咱們以前在靖遠的時候,一起懲治的貪官是誰?還有,你那時教臢家下過一種棋,叫什麼名字?”
林與歡“噗嗤”一笑,“真對不住您老,說出來怕您都不信,我好幾年前腦子傷過,以前的事好多記不得了,如今就連您長啥模樣都不知道。”
“你們這些孩子啊,就是不誠實,都喜歡逗我們老家夥玩!”劉大監不由想起了過往,歎道:“當初晉王和趙王小的時候,也好合起夥來跟臢家搞惡作劇。”
“哦?”林與歡笑問,“晉王小時候一定很調皮吧?看著阿寶就知道。”
“什麼?”劉大監沒聽明白。
“沒,沒什麼!”林與歡想想,決定這個話題現在還不適合談。
“唉,這倆孩子小時候可要好了,待大些以後,偏是皇後心重,讓他們起了隔閡,否則這兄弟二人也不會鬥得跟烏眼雞似的。”
林與歡好奇地打聽,“大監同聖上在一起多少年了?”
“臢家十二歲便跟在聖上後頭,如今也有四十來年,這一路陪著聖上披荊斬棘,見證了大周盛世,卻沒想到有一天,竟眼睜睜看著聖上被小人迷惑,以至失了常性。”
“大監,能說說您是怎麼被扔到這兒的嗎?”
劉大監又是一聲長歎,“聖上是一位少有的勤勉之君,每日殫精竭慮,忙於政務,年輕時並沒覺得怎樣,等到歲數長了些,便經常睡不著、多夢,頭還疼得厲害,宮中太醫會診多次,不知喝了多少補藥,卻是毫無效果。”
“是不是因此出了事?”林與歡疑惑道。
“有一回聖上出巡,由李相國陪著去了一座什麼長生觀,一個老道士一口說出聖上有失眠之症,隨即呈上幾盒丹藥,說是能定神助眠,還能延年益壽。”
林與歡笑道:“我怎麼覺得是李相國給下的套?”
“現在想來,絕對是如此,開始的時候聖上並不信,隨手將丹藥賞了李相國,”劉大監不由地搖頭,“沒幾日,李相國就過來了,對那丹藥的療效誇得不行,說是他孫子有夜驚之症,服了兩粒後,竟自此一夜睡到天亮。”
林與歡猜測,丹藥裏要不就加了麻沸散之類的藥材,要不就是曼陀羅。
“聖上將信將疑,向李相國要了兩盒試服,沒想到當晚便睡得極香,次日一天精神矍鑠,這才有些相信。”
“後來怎麼就上癮了?”林與歡問。
“開始的時候,聖上也怕這藥裏有什麼鬼,便有意停了幾天,不料人立時就病倒,然後賢妃便過來了,先是罵太醫們無用,接著找來了那個據說是在長生觀專門煉丹的仙師,哭著求聖上一定要繼續服藥。”
林與歡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是賢妃!真是賢得蛋疼!怪不得聖上瞧起來不對勁,合著是吃錯藥了!”
結果旁邊劉大監竟“嗚嗚”地哭了起來,“聖上一輩子爭勝好強,臨老了居然還被人恥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總行了吧!”林與歡暗自嘀咕,我這不也是苦中作樂嗎,再說了,不許我笑,你能擋得住別人笑?
正說得投機之時,牢門處傳來幾聲響動,林與歡一激靈,“大監,有人來了。”兩人立時都閉了嘴。
兩個太監這時走了進來,林與歡早坐回自己那草炕上,抬眼瞧見頭前進來那人,便笑著招呼道:“王大監,你可真是稀客,倒是好久沒來了!”
“林姑娘您客氣,”王大監似乎也挺高興,“臢家這兩日跟在宗人府後頭忙著故皇後的喪事,也沒空來瞧你。”
“勞王大監費心了!”林與歡很有興致地同他客套了一番後,又問,“今日可是還想來勸我簽字畫押的?”
“嗬嗬,”王大監完全是無事一身輕的舒爽,“今日起臢家便不是聖上貼身內侍,如今齊王成了臢家主子,以後你這事,就交給小劉了!”
隨後一個小太監從王大監身後閃了出來,朝著林與歡恭恭敬敬拱了拱手,“林姑娘,以後多蒙您關照了!”
林與歡立馬拉下臉來,道:“你們這宮裏真沒人了?什麼小嘍羅都得我來關照。”
那劉太監的臉竟是一紅,王大監瞧著可樂,道:“林姑娘你別瞧不上他,人家如今可是賢妃娘娘跟前大紅人,那一回齊王殿下被人投毒,還是小劉發現及時,後來人便一直跟著齊王,如今臢家算是同這小子對換了。”
林與歡一擺手,“隨便吧!反正我拖一時便一時,別當我傻,管你說得天花亂墜,換了誰我都不畫這個押!”
“告訴林姑娘個好消息,聖上已下旨,宣靖遠伯夫婦回京,回頭讓你爹娘來勸勸你,可不是比我等說話有用!”王大監得意地笑道。
“你們這群王八蛋!居然想用我老子娘來威脅我!”林與歡差點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