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季青和心煩意亂地攪著那灘泡沫。
“嗯,這幾天陸文韜一直住在外麵,因為他在裝修房子——新房。”
心髒猛然抽搐,心酸到哽咽。眼淚毫無征兆地滴落下來,落入杯中,“那我,那我更加不能回去,因為——我放不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還以為峰回路轉,敞開另一片風景。何其幼稚。當女人愛上男人,就會一廂情願地猜測男人的種種作為。而其實男人什麼都沒有想。
都是錯覺。這一麵隔著陸文韜和她的牆壁,她一直以為它是溫熱的,隻有把身體貼上去,才發覺牆壁冰涼。
她和他之間,哪有什麼緣分啊。
正在胡思亂想,電梯門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毫無準備地矗立在麵前。季青和一慌,差點絆住自己的腳。
陸文韜麵不改色地走進來,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
季青和自亂陣腳,“你,你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誰說的?你怎麼從下麵上來了?”
“我,我——”
“你買車了?”
思考如失去了方向盤的疾馳客車,“哪有,我坐反了方向。”
陸文韜抬起手腕,“才九點四十嘛。”
所謂“急中生智”,就是千鈞一發之間,你的大腦將要被恐懼和壓力擠成一團核桃仁之前,一個渾然天成的借口如靈猴轉世一樣崩裂而出。季青和立刻扶住額角,“我有點——有點兒頭暈,所以早回來了。”
“嗯?”
她被他逼到牆角。陸文韜幹爽溫暖的手貼著她的額頭,她急忙躲開,“我沒事!”
“有點發燒,去醫院吧。”
“不去!”何止額頭,她整張臉都在發燒。
陸文韜皺起眉毛,那張好看的臉與她越來越近,狹長的眼睛裏射出逼人的光,“你好像很怕我?”
“哈哈!”季青和大笑兩聲,“我怎麼會怕你!啊呀你讓開啦!”她伸手推他,卻被他抓住手臂,驚得大叫,“你幹嘛!”
“不要強撐。”
“我真沒事你別管我!”
他的手像鐵鉗一樣不可逃脫,“跟我來。”
他拖著她來到家門口。
“你幹什麼!”季青和像被警察扭住的小偷一樣驚慌。
陸文韜歎氣道,“季青和,難道我會非禮你嗎?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
他的反問讓她如夢初醒。是呀!我怎麼會這樣驚慌?他能把我怎樣啊!突然覺得丟臉至極,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文韜從浴室出來,手裏拿著一支白色的筆。他突然抱住她。
季青和大叫,“幹嘛!”
“別動。”陸文韜的聲音像低沉的夜色一樣溫柔。一塊涼涼的東西塞進她的左邊耳朵。“量體溫,別動。”
她站在陸文韜胸前,他的手環住她的肩背,他的鼻息在她頭發上浮動。他身上的氣味是羊毛衫,香水和男人味道的混合,熱烘烘的。如果她沒有思維,沒有理智,她一定會緊緊抱住他,埋在他的胸口永遠不要放開。
怎麼這麼久啊?量體溫要這麼久嗎?再過一秒鍾,我就要堅持不住了!
“36.8,沒發燒。”陸文韜收起體溫計,離開了她,他走後的空白立刻被清冷的空氣填充。季青和站著原地,有點發暈。
“多喝水,早點休息。”
她正要離開,他卻又說,“季青和。”
“啊?”
陸文韜靠在飯廳的吧台邊,轉著一隻橙子,一臉愜意笑容,“我不是每天都開車的,但我在家的時候一定會開客廳的燈。”
他是什麼意思?啊!季青和陡然明白過來。丟臉極了!她匆匆拉門出去,陸文韜愉悅的聲音跟在後麵,“別太晚回家,路上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