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禦園裏的牡丹傾城般綻放著。
我自登基已有三載，那一場暴亂史書沒有留下一筆。因為神殿隻能有神跡，隻能有庇佑。然，劉氏皇族中人和朝中大臣大數仍是一清二楚的。因為軍中少了三萬人，如空氣般消失於無形。他們對我俯首稱臣，因為神命不可違。
升龍殿偏殿被我建成了閣樓，我知道母妃最喜禦園的牡丹便為選了這遠眺的最佳之所。連那牡丹也是精挑細選，重新栽種的。短短三年，天下聞名。如此傾城之色啊！嗬嗬，又有誰知道那年我精挑細選的不僅僅是那三萬株牡丹，還有我一十四位兄弟的墳墓。承乾沒有皇陵。有時我會做夢，關於他們半腐的身體被牡丹根係纏繞，穿透的夢。他們向我伸出手，鬼夜哭般淒厲喚著：劉昭，我們好渴啊！劉昭~
我遍體生寒。
禦輦隨時備在升龍殿外，將我帶到她的身邊。神樂，我的神司，親選我為皇的人。哪怕她仍是個孩子，看到她卻讓我前所未有的安心與平靜。
“皇帝陛下。”神官為我打開門，又恭敬地退了出去。這是神殿後的禦所，連接著與天相接的森林和草原。空曠而龐大，那是曆代神司的花園，足有一個皇宮那麼大。卻比皇宮還讓人寂寞，因為這裏隻有她一個人。聖泉之水的泉眼便在這禦所內，它也是神司的寢室。純粹的白色無一絲雜質，白牆白瓦，白紗飄渺。而那個一身白衣的人兒，靜靜地坐在落地窗前。她望著窗外，那遠處有一隻白兔正在吃草。似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竟抬起一雙紅紅的大眼睛怯生生望向了她。
“嗬嗬，”她笑了，搖著手中的銀鈴。我知道，她極向往自由卻隻能坐在這唯一的窗前，看外麵的世界。
“在想什麼？”坐在身側，我看著她安靜的遙望遠方，那樣令人安心。
“劉昭。”她喚我，卻不曾回眸。那仍略顯稚嫩的聲音卻讓我日夜煎熬的心，瞬間安寧。對，她應該是我的，永遠。
“是。”
三年又三年，我集合了全國的財力，修建意歌園。因為我知道了一個秘密，關於神樂。她還有一個名，一個更靠近凡俗的身份。意府大小姐，意歌。哪怕意府上下早已被神殿私決，火焚在三重宮闕內。我也要為她重建一個意府，將她鎖在我的身邊，我的眼前。
惠安十一年，我已記不清是第幾次踏入這個一片純白的地方。
“你不後悔嗎？”她突然回頭，那雙透水的眸子直直望進我的眼裏。心中一驚，我知道一切都瞞不過她。可她卻從不阻止，因為她不會插手改變人的命數。哪怕是她自己的也一樣。
“是。”在漸濃的迷迭香中，我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體。那樣溺弱嬌小，抵上她柔軟的發頂我輕語：“意歌，今日後再也不會有神樂了。”
那天後，我再沒有在龍升殿以外的寢宮就寢。我的神樂，她靜靜地在那個密室裏等著我。她是我的了，隻屬於我一個人。
惠安帝十五年，庸國已兵臨城下。早朝之時竟傳來破城的噩耗，我在眾將領的護衛下隱匿前往前朝建於東郊太真山的皇陵。可是，我卻慌了。就算三年來無數次兵敗，我都不曾有過如此焦急。意歌，我的意歌還在宮中。
“回去，快回去！”我怒吼起來，掀起車簾。
“父皇？”長子劉聖一臉震驚的看著我，或許這是他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見到我怒形於色。“如今，回不去了。”
“回不去。”我重複著這三個字，心中悲痛萬分。如果我一直將她帶在身邊，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和她這樣分離。不，我決不能忍受她在別人手中。不！
“聖兒，令禦林軍統領鄒和率領全體禦林軍回皇城。一刻不許延誤！”
“父皇！”他驚呼起來，“難道您要讓他們去送死嗎？”
“是。”我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命他前往升龍殿禦床的密室中，將裏麵的人給朕全部誅滅。”
等著我，意歌。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連窺天河，有雲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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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書的有不？嗚嗚，大家為嘛都不冒頭？真的有人看嗎？都沒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