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仗勢欺人,你想怎麼樣?”
這話初一聽上去似乎極有氣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意味暗含其中;可是細聽來,又不覺品出幾分紈絝之氣,頗似個擎蒼走狗之輩,仰仗家中勢力耍渾時的無賴模樣。
趙子軻乍一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不禁勃然大怒。要知道這些年來,他在金國一向是橫行慣了的,若說個人修為,勝過他的人那自然是數不勝數,可若論背後勢力,他趙二公子幾曾被人仗勢欺了去。便是金國的皇子在他眼前也起不了勢,甚至是雲雨山的金滿堂對他也是安撫禮讓為主,由此足見趙子軻所仰仗的趙家在金國的勢力確實非同一般。
而此刻說話這人,甚至不必去聽他說的什麼,單單隻聽語氣便知道,擺明了就是要仗勢,這讓一向仗勢欺人慣了的趙二公子如何咽得下這口氣。隻是趙子軻尚未及將滿腔怒火傾瀉出來,卻隻見本來已是氣得臉色發青的趙二公子,此刻竟是再變,臉色由青轉白,臉上表情也變得惶恐起來,竟仿佛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似足了夢魘中驚醒的稚子。
隻是趙子軻雖然由怒轉驚,一時間沒有說話,他的手下卻如何能眼見自家公子受辱。更何況在他們看來,這金國內連皇族和雲雨山的勢力都要給趙家幾分麵子,其他練氣士勢力更是不放在他們眼裏,此時再不搶著出頭表現,以博自家公子青睞,更待何時!
“哪裏來的狗東西,如此猖狂,也不看看是在誰的麵前!”
趙子軻的這名手下這時候嘴角帶笑,雖然極力壓抑著,可是嘴角仍然微微翹了起來,顯然是得意極了。他暗自慶幸自己一向重視步法的修煉,這才能搶在其他人之前出聲嗬斥。隻是自己平日裏嘴便拙了一些,縱然搶先出口,可是這一番話便連他自己也覺得嗬斥的不夠痛快,暗暗著惱,想著不知道能不能合了自家公子的心意,也下定決心,以後除了練腿,也不能忽略了練嘴。
“在誰的麵前?好說,我這便過去看看,倒是要瞧個清楚是在誰的麵前,順便也讓你看看我是哪兒來的狗東西。”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由遠及近走了過來,話裏滿是戲謔之意。
而這番話在趙子軻聽來卻仿佛耳畔炸雷,別人聽來隻是戲謔,他卻知道這戲謔背後隱藏著的狠厲,甚至殺意!
趙子軻甩手就是一巴掌,竟將方才那出聲嗬斥的手下扇飛了出去,卻仍然不解恨似的,又上前狠狠地踹了那手下幾腳,這才作罷。
那手下本來正心中暗喜,得意之餘也幻想著自己此番若得公子青睞將來如何青雲直上,卻冷不防被自家公子一巴掌扇飛了出去,正覺得委屈,腳又踹了下來,他隻能抱作一團,自然是不敢躲,更不敢反抗。隻是那腳落在他身上,他卻分明感覺得到,那腳在顫抖著,卻不知,是驚、是怒?是憂、是懼?
趙子軻之所以這番作態,固然是要第一時間做出低姿態,更重要的卻是要借此掩飾自己的失態,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
自覺得穩定下心態,趙子軻這才停下腳來,轉身看向那個已經走到眼前的,令他極為畏懼的人。
“二哥,別來無恙?”
被趙子軻喚作二哥的,也是個年輕人,看上去也比趙子軻大不了幾歲,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身上穿著的也隻是尋常雲雨山弟子的土黃色長衫,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趙子軻,眼見他一鞠到底的行著禮,卻不上前扶起,更不回禮,隻在那裏站著。
趙子軻此時尷尬不已,要他始終這般行著禮不免覺得丟了自家麵子,可要他就此起身,他卻也是萬萬不敢的。要知道,似趙子軻這般紈絝若是發作起來,那絕對是不管不顧的,這一點隻看他不顧趙家與雲雨山之間的臉麵也要與金滿堂為難便可見一斑。而那被趙子軻稱為二哥的年輕人能將這等紈絝逼得進退兩難,足見他在其心中積威之盛!
“雲雨山金滿堂,見過二公子。”
說話的正是金滿堂,眼見得趙子軻進退兩難,雖然明知道他在那人麵前絕不敢發作出來,卻也不想讓他麵子落得狠了,對雲雨山生出怨恨,於是對那人施了一禮,開口解圍。
應聲的自然也不是趙子軻,若是眼前這個二哥不在,他自然就是名正言順的二公子。可是實際上,他這二公子的名頭正是在那人離開金國回雲雨山上閉關修煉之後,才漸漸喊起來的。若非如此,別說他自己不敢自稱二公子,這金國境內也斷然沒有人敢在趙家之外的場合稱他一句二公子!
“免了吧。”
那人看了金滿堂一眼,顯然了解後者的想法,他雖然不怕趙子軻當場發作,更不在意其是不是會對雲雨山懷恨在心,隻是也沒了兒時爭強鬥狠的紈絝心性,便也輕輕將趙子軻放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