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時候,在金滿堂酒樓的最高層,透過窗戶便能將金國皇宮都盡收眼底的一間雅間之中,東家金滿堂手持酒壺恭敬地侍立在一旁,雖然時刻注意著桌上的情形以便隨時上前伺候,腰卻一直微微供著,絕不敢有絲毫不敬。
桌子上圍坐著四個人,一個老者,一個少年道士,兩個小姑娘。
正是楚天闊、周慕遠、初見和飛兒四人。
進入了金國境內,便算是進入了安全區,一路上提心吊膽的楚天闊也終於放下心來,雖然由於傷勢太重,臉色慘白,慘敗中卻又透著幾分紅潤,興致顯然極高。
“楚爺爺,你傷勢這麼重,還是不要喝酒了。”
飛兒拉著楚天闊的胳膊阻攔道,顯然是在擔心楚天闊的傷勢。
“哈哈,丫頭,你盡管放心,這點小傷你楚爺爺扛得住。”
楚天闊這傷說起來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隻是這時候仍然大笑著企圖勸說飛兒放開正抓著自己手裏酒杯的小手,
“再說,這次咱們爺倆能有命回來,正是該感謝你大哥哥,這杯酒可不能不喝。”
飛兒被楚天闊說得有些意動,猶豫著鬆開手,不忘再囑咐一句。
“那可說好,隻是這一杯。”
楚天闊笑著應了下來,隻是那神情,顯然不是隻喝一杯的樣子。
“周小子,大恩不言謝,來,先幹了這一杯!”
“當不得楚老爺子這般鄭重,更談不上什麼恩不恩,隻管喝酒便是。”
周慕遠舉起杯來應道。
顯然這一路行來,四個人之間的關係也親近了許多,便連稱呼不似先前那般客氣。
楚天闊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又道:“你這小子哪裏都好,就是這般性子不似個爽利人,有恩便是有恩,我楚天闊又豈是受恩不報的人,便是我雲雨山上下也要記你這番恩情。”
周慕遠顯然也已經頗為了解楚天闊的性情,知道是拗不過去,也不與他言語上爭什麼高低,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卻是將酒杯再次舉了起來,向楚天闊虛敬一杯,一昂首,一飲而盡。
“好!便該這般痛快!”
楚天闊自然來者不拒,哪裏還記得先前曾答應過飛兒的隻喝一杯,一仰頭同樣也是滿飲一杯。
這一切,隻看得一旁的金滿堂心中暗驚不已,默默地揣測著眼前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道士究竟什麼身份。至於楚天闊嘴裏的救命之恩之類的話,他雖聽在耳朵裏,卻也未往心裏去,隻信了個兩成。
金滿堂本就修為不高,自然看不出楚天闊一身傷勢究竟有多重。在他想來,以楚天闊修為之高,又哪裏用得著那個在他眼裏全不似個修真練道的小道士去救。故而隻以為大概是在回來的路上這小道士幫過些小忙,楚天闊隻是由於性格使然,這才抬舉為救命之恩。
以金滿堂一向的精明本不會犯下這等錯誤,楚天闊對周慕遠的重視已是再明顯不過,他卻仍然小瞧了周慕遠,隻是這卻也怨不得他。定北鎮中發生的事縱然是當事人楚天闊自己也要生出幾分不可思議的唏噓,更何況隻聽得隻言片語的金滿堂。
就在金滿堂暗自想著自己心思的時候,席間的話題已經變了。
“周小子,若要我說你便與我一同回山,你那身體的毛病我雖然瞧不出端倪,山上那個姓鍾的老家夥說不定能看出些眉目來。”
這一路上,曆時甚久,楚天闊也見過周慕遠身體的毛病發作過幾次,故而才有此一說。
飛兒聞言也充滿期待地看著周慕遠,顯然對於楚天闊的提議也是極為讚成。隻是眼見得周慕遠緩緩地搖了搖頭,不由地在一瞬間便紅了眼眶,兩眼含淚泫然欲滴。
周慕遠伸手想要揉揉小丫頭的腦袋安慰一下,卻被飛兒躲了開,顯然是生他的氣。
飛兒賭氣地不去看周慕遠,卻轉而拉起初見的手,雖然不說一句話,隻是那紅潤著的雙眼卻將意思表達的再明白不過。
初見也拿不定主意,卻又不忍心弗了飛兒的意思,隻好去看自家少爺。
周慕遠仍然衝著飛兒笑了笑,這才說道:“非是我不信任楚老爺子,隻是一來天尊也說隻有白玉京上有法子醫得好我這毛病,想來便不會錯。二來這一路上已是耽擱了太多時日,卻是不便再讓天尊久候,自當早日趕去與天尊回合才是。”
聽周慕遠提起多寶天尊,楚天闊也反應過來,以多寶天尊的修為見識,若他說隻有白玉京上才有法子醫好周慕遠的毛病,那便一定是再沒有別的法子了。
想到這裏,楚天闊不禁替眼前這個少年道士心生不平,隻歎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