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窗邊冷,您別站著了。”玉階從廚房出來,將窗子關了,微微一歎,眉目中依稀有孩童對母親的依戀。
“好,那娘去休息了。”婦人語畢,攏了攏外衣回房去睡了。
“嗯。”
玉階拿起抹布嗬著氣,將桌子擦了幾遍,方覺滿意。
她將抹布放在一邊,在椅子上坐下,單薄的身子慢慢地滑下,順著竹製的椅背。
對嗎?一切的一切,對嗎?
是該這樣嗎?
是嗎?
燭影搖曳,倍覺妖嬈。
“唉。”她歎出一口氣,往診室去了。
羅輕涯依舊處於昏迷中,臉色卻好了許多。
是娘幫他敷藥了吧?
玉階自袖口拿出一條狀物,她一直摩挲著那條狀物的表麵,感覺那粗糙的表麵硌傷指尖,微笑在唇邊蔓延,毫無喜氣,反倒``````
微弱的燭光,照在玉階指尖,流瀉進她的掌心,在她指腹出徘徊``````
原來——原來,那條狀物竟是一把匕首!一把極鋒利的匕首!
她將匕首抽搐,刀鋒寒冷,銀光四溢,甚是鋒利。
她將刀鋒靠近他的胸口似比劃著什麼。
猛地,刀鋒墜下,似要將人心生生剜出!但刀鋒又猛地停下,留在離心口一寸處。她咬著下唇,考慮著從何處下刀。忽地,她又瞧見了那塊暖玉,散發著溫潤的色澤,放置在他枕邊。
她終於下了刀,麻利地割開了他腕上的動脈,血湧而出,呈黑紫色。她拿來一個碗接著,有幾滴落在地上,竟冒出清煙來,有毒,劇毒!
“你``````你```````”羅輕涯竟轉醒過來,眸中模糊地映著她的身影,“玉階```````”
玉階無語,以銀針刺進他的啞穴。
血滴落下來的聲音在房中分外響亮。
他的眼中有她,他欲說什麼,卻如何都難以成言。
她看著他,微微一笑,幾乎笑出淚來,確是傾國傾城。
她拿了銀針抵著他的太陽穴,“是啊,我是玉階,要忘記,我是玉階。記住我什麼都不是,你的生死與我無關。”語畢,銀針在大拇指與食指指腹處轉動,慢慢地,緩緩地進入穴位。
重傷,劇毒讓他動彈不得,他掙紮著,想要揮開她的手,他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但為什麼,為什麼?他抬起手,隻一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然他無法抬得更起,自然無法阻止她,他的眼中顯出從未出現過的恐懼,他依舊在掙紮,傷口撕裂開來,鮮血直流。玉階``````玉階``````
“你``````”玉階笑著,不因他的努力而改變主意,他的鮮血落在她的衣袂上,一滴一滴又一滴,連綿不絕。
他終於無法動彈,隻是拿黝黑的眼盯著她的臉,想從上麵看出感情來,可惜一絲都沒有。他唇齒一動,發不出任何聲音,嘴角勾出一某虛弱的笑,恰似溫玉的柔和。
為什麼,為什麼,玉階,我愛你啊,為什麼?我愛你,玉階,隻是為什麼,你要我忘記你,這是你的願望麼?那好,我幫你達成吧,好嗎?
然後,他暈厥過去。
她笑不出來了,伏在他身上,長久沒有離開。
從此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