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兩殿禍九鼎諾
緋海夫人的枕霞宮裏,正逢午膳。祝傾挽坐在緋海夫人身側,執箸不語。
“挽兒,你也看到了,現在大小兩位公子總往你那跑,連靈珊王姬也王姊王姊的叫個不停,憑何?還不是大王給你修了一座巧流樓。”緋海夫人撂了玉箸,道:“修個樓給王姬並不是稀罕事,靈珊王姬的皓綺樓不也是大王給修的麼,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巧流樓,比王妃的正宮還要高一尺!”
“母親,你別說了,我不願因一座樓讓修拓他們高看我。”“挽兒,有些事你要明白,樓與否隻不過是一座橋,你是長王姬,終究要嫁給別國公子,你的身份注定要有橋渡你過去。挽兒,你必須有膽識,才能當得起我連陵的長王姬。”“挽兒並非無膽識!”緋海夫人“哦”了一聲,道:“那何以讓你不想用你的膽識?”祝傾挽搖著琥珀杯裏的瓊漿,道“既然母親肯支持我,那邊是,一個連陵,容不下我翻雲覆雨手。”
緋海夫人一怔,隨後笑道:“好,好,吃飯吧。”祝傾挽皺了皺眉,道:“不吃了,來不及了。”緋海夫人詫異,忽覺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朦朧。祝傾挽忙吩咐:“快扶夫人回寢宮,宣王醫來。”
過不多時,王醫速來覲見,祝傾挽見不是平日為緋海夫人診病的付王醫,奇道:“怎的是你?”足下魏王醫道:“付王醫此刻正在梳月殿為紫江夫人診病。”祝傾挽道:“紫江夫人也病了嗎?”魏王醫道:“紫江夫人今早用膳之時,猝然昏迷。”祝傾挽道:“母親也是用膳之時昏倒,這……如何是好?”魏王醫也摸不透怎麼回事,急來為緋海夫人診脈。祝傾挽道:“王醫,母親與紫江夫人既是同為用膳昏倒,你且看看她二人症狀可否相同?”魏王醫沉吟半晌,道:“確與紫江夫人同屬一類,怕是中毒了。”“中毒?”祝傾挽冷笑道:“王醫好能扯謊,我與母親同食一桌飯菜,怎地我沒昏倒?”魏王醫一怔,想鈞印王姬說的不無道理,一時間也是困惑難解。祝傾挽道:“王醫可是能查出母親中了何毒?”魏王醫道:“並不是什麼厲害□□,應該是麻藥一類。隻是時日一長,怕是會置人死地。”祝傾挽聽了,謝過魏王醫,由他煎製藥湯去了。
“小公子,夫人寢宮你莫要亂闖。”幾個宮人慌忙來攔祝伯揚,祝傾挽聽見聲音,出了暖閣,道:“伯揚,你怎麼來了?”祝伯揚笑道:“宮裏沸沸騰騰說緋姨跟紫姨同宗病例,我且親自瞧瞧來。”祝傾挽笑道:“你也沒個正經事。”祝伯揚哀求道:“好王姊,你就叫我瞧瞧緋姨吧。”祝傾挽耐不住他,就引他來到緋海夫人跟前。祝伯揚瞧了瞧,白皙的臉上霎時綻開一朵海棠般的笑意,道:“現在,就等著看王妃會不會中毒了。”祝傾挽詫異,到:“何出此言?”祝伯揚擺了擺手,笑道:“王姊到時便知。”祝傾挽轉口道:“你方從紫姨那來麼,都何人在她那裏?”祝伯揚道:“王兄和扶兒好像出宮去了,現下父王正在紫姨那,一會兒便來枕霞殿。”祝傾挽微歎一聲,道:“他們出宮去看大海了嗎?”祝伯揚撥弄著腕上的玉帛連絲環,道:“扶兒說,想去仙海那邊看看母親。”祝傾挽忽道:“伯揚,我知你不甘心。”“我不甘心什麼?”祝伯揚一斜劍眉,看著王姊。祝傾挽道:“今天修拓和扶兒出去了,而紫姨和母親卻莫名中了毒,這恐怕是有人刻意安排吧。”祝伯揚沉下墨般的眸子,道:“即便是刻意安排,也難以打草驚蛇,安排何用。”祝傾挽將手搭在祝伯揚略顯消瘦的肩上,柔聲道:“伯揚,你信得過王姊嗎?”祝伯揚心頭刹那間就掠過了千百種念想,卻終浮於臉上一抹懶散的笑意,搖了搖頭。祝傾挽纖眉一皺,道:“伯揚,你不該是這樣的人,難不成碧姨的死對你的意誌,竟有如此打擊?”祝伯揚依舊不語,扭過頭去,看枕霞殿裏緋紅似火的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