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顧影歌踉踉蹌蹌地被推了出去,什麼都沒有看到。
金像獎的頒獎典禮,地下停車場,記者和明星還在魚貫而出,有人在驚呼,有人在撥打120,也有人在拚命地攔住梁芸,而顧影歌就站在那裏,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耳邊的聲音好像都停滯了,顧影歌往前走了幾步,低頭看向林竹音,她伸出冰涼的手指顫抖著去試林竹音的鼻息。
沒有一丁點反應,她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安安靜靜的,臉上沒有一丁點血色。
“影歌,影歌。”是白羽塵的聲音。
顧影歌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隨之抽離。
下一秒,白羽塵一伸手,直接將顧影歌攬進了懷裏:“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顧影歌的聲音很幹澀,她的裙擺因為垂在地上,沾染到了不少新鮮的血跡,她知道,那是林竹音的。
“我隻是……當時她明明可以躲開的,梁芸在測試,她想要告訴我,林竹音不會這樣救我,”顧影歌掩住臉,情緒壓抑地太久了,想徹徹底底地哭一場都變得如此艱難:“我後來,其實再也沒有信過她。”
“她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白羽塵的聲音很篤定。
怎麼會呢……顧影歌有點茫然地想著,明明連呼吸都沒了。
淩源在哭,溫城在勸說著什麼,而年淵在和記者交涉。
隻有顧影歌,仿佛從一切中抽離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盡快冷靜下來,然而顧影歌第一次發現,原來控製自己也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情。
“救護車來了,我跟著去看看。”顧影歌輕輕拉了拉白羽塵的手,示意讓白羽塵不要擔心。
然而最讓白羽塵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救護車下來的急救員隻是聽了聽林竹音的心跳,又弄出一台儀器測了測林竹音的脈搏血壓,便默然搖了搖頭。
“怎麼了……你們怎麼不帶她去醫院?”淩源的聲音很喑啞。
“對不起。”急救員垂手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幾乎成了壓垮淩源的最後一根稻草。
“內髒破裂,當場死亡。”急救員在冊子上記錄著,淩源看了一眼,就覺得眼前發黑。
林竹音曾經做了那麼多荒唐事,誰都知道她回不來了,或許就是因此,現在……她用自己的生命補償了。
直到回到了家裏,顧影歌還沉浸在適才的衝擊中。
那一幕仿佛會無限期地回放,一次又一次,梁芸瘋狂地開車衝過來,本來能夠躲開的林竹音生生抑製住向後退的衝動,直接伸手將自己推開。
生死的罅隙,有幾人能夠這樣地救自己?
顧影歌不知道,她也再不想知道。
“別想了。”白羽塵伸手強勢地將身邊的小女人攬進懷裏,老實說他很感激,在那一刻,他還在五米開外,如果不是林竹音,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我覺得很對不起她,我現在才相信,林竹音回來,真的隻是單純地因為想要回來而已。我一直不信她。”顧影歌閉了閉眼,輕聲道。
白羽塵歎了口氣,輕輕摟了摟麵前的人。
顧影歌比誰都要善良,至少在這之前,她是如此認真地相信著林竹音相信著梁芸,如果不是他們的背叛。
“別想太多了,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注定了她的離開,注定了……
有些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嗯,我明白。”顧影歌輕聲道。
白羽塵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顧影歌的肩膀。
“我明天還要開一個發布會,現在梁芸怎麼處理了?”顧影歌問。
她仰著頭的時候,白羽塵就清楚地看到了她微微泛紅的眼睛,像是兔子似的。
“梁芸現在已經被警方帶走了,警方那邊是我的人,保證不會讓她輕易逃脫懲罰。”白羽塵道。
顧影歌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我不需要賠償,林竹音父母那邊的補償,我也會幫忙。但是我需要讓梁芸付出代價。”
“你放心。”白羽塵頷首道。
顧影歌這才笑了。
生與死,第一次離她那麼近,那麼近。
而真正經曆的時候方才發覺,原來真的是如此可怕。
第二天,顧影歌出現在發布會上。
“我們想問一下您現在的心情……”
“不知道您對林竹音有沒有什麼話要說?”
“抱歉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但是,您和林竹音是朋友嗎?聽說她曾經背叛過天諭?”
“您和林竹音曾經關係十分密切,請問現在你們還是這樣的朋友嗎?”
“當年林竹音到底為什麼離開天諭,我們希望您可以作出回答。”
顧影歌一一看過去,神色淡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