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顧影歌說不清自己心底的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為路驍的釋懷而開心,可是仔細想想,路驍的語氣從來都不像是釋懷。
他還是老樣子,一如既往地語氣平和。然而顧影歌卻是感覺得到的,路驍的心境變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還能拍嗎?”鄧導沒什麼好氣地問道。
“能。”寧桓粗聲粗氣地應了,眯起眼睛看了顧影歌一眼,又看了看路驍,陰陽怪氣地笑道:“路驍前輩表現地這樣灑脫,果然讓我自愧不如。”
路驍微微笑了笑,一言未發。
對於這樣的人,路驍始終認為沉默就是最好的反擊。
寧桓卻是走到了顧影歌身邊,輕聲笑道:“曾經我也以為,你是個多好的人,現在看來其實你和我一樣,不過是靠著別人一步步走上去的罷了。或許……我比你少的,隻是一點點運氣。”
顧影歌看了他一會兒,平靜地笑了:“是嗎?”
“不是嗎?”寧桓蹙眉。
顧影歌搖搖頭,對鄧導笑著說了句什麼,鄧導緊蹙的眉頭便鬆開了。
寧桓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顧影歌。”
“我以為你會對前輩有基本的尊重。”顧影歌平靜道。
“嗬,尊重?”寧桓冷笑一聲:“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曾在意過這些事情的話……大概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
還沒等顧影歌開口,就聽寧桓道:“你覺得我變了,沒錯,我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顧影歌,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也不會變成今天的寧桓。”
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徑自去了拍攝點。
這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整個劇組暗流湧動,可是鄧導沒說話,誰都隻能裝作沒看到。
而這一次,破天荒的,寧桓沒有再出任何問題,他安靜地拍完了他的部分,神色淡然而平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然而隨著最後一聲“CUT”,劇組的晚宴,寧桓甚至沒有再參加。
鄧導臉色始終如一,直到有媒體問起,鄧導方才平靜地說了一句,寧桓身體不舒服,今天沒辦法出席。
暗波湧動,可是終究也是沒有人再說起同樣的話題了。
“這麼久以來辛苦了。”鄧導對顧影歌舉起酒杯。
他言笑晏晏,顧影歌卻禁不住想起,這部劇從最開始,卻是歐陽帶著的。
歐陽因為私人原因離開了,甚至暫時退出了演藝圈。這麼久以來,顧影歌還是第一次如此由衷地感慨,物是人非,也不過是如此。
“謝謝鄧導,這麼久多謝鄧導的照顧。”顧影歌言笑晏晏道。
鄧導搖搖頭:“言重了。”他張了張嘴,似乎是還打算說些什麼,然而最後,他隻是神情複雜地拍了拍顧影歌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這一場晚宴渾渾噩噩,像是每一場一樣,又像是比往常多了些心機,在男主角缺席的情況下,顧影歌隻能提起一萬分小心,避免被人問到敏感話題,好在今天的記者就像是全部收到了什麼蠱惑一樣,竟然真的一個字都不曾提起。
顧影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多少也是有點惴惴然。
出會場的時候,顧影歌就見年淵在旁邊對她揮手,她微微一怔,當即就明白了——
“白羽卿。”顧影歌平靜道。
白羽卿也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不見。”顧影歌笑了笑,問道:“白大少怎麼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抱歉顧小姐,我可能要叨擾一段時間。”白羽卿溫溫道。
顧影歌很少看到白羽卿這樣平和的模樣,微微蹙眉,想到現在的環境,臉上也跟著提起了三分笑意:“你說。”
“我們可以換個安靜的位置嗎?”白羽卿問。
他的態度讓顧影歌淡淡笑了:“不如我們也叫上羽塵如何?”
白羽卿這才軟化了一點:“抱歉,我不希望讓羽塵參與進來。”
顧影歌看他,白羽卿便歎了口氣,剛想說點什麼,一眼看到不遠處的鄧導,便微微笑了:“鄧導。”
“今天有勞白大少了。”鄧導連忙走過來,對白羽卿笑著應道。
白羽卿搖搖頭:“不礙事。”
“影歌,謝謝。”鄧導笑道。
顯然,鄧導是將白羽卿的這筆人情算在自己頭上了,顧影歌搖搖頭,倒是沒解釋。
鄧導很快離開了,白羽卿便言笑晏晏地轉過頭來:“怎麼樣?”
“我知道白大少的意思,一個小時,最後一個小時候,羽塵會打電話過來,到時候我不會幫你隱瞞任何事。”顧影歌平靜道。
白羽卿搖搖頭,忽然笑了笑:“影歌,你對自己果然很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