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塵走進去的時候,白書麓的目光意味深長,白羽塵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就見白羽卿對自己笑了笑,神色淡然自若。
那一瞬,淩驍總覺得白羽卿和從前的樣子一模一樣,這麼多年了,真正沒有變化的人其實是他才對。因為白羽卿永遠是那副樣子,皮笑肉不笑。不知道為什麼,白書麓竟然對白羽卿如此地推心置腹。
淩驍想了想,抓緊了手中的DNA鑒定,一邊看了白羽塵一眼。
白羽塵搖了搖頭。
晚飯的時候白家的規矩永遠是不能開口的,一頓飯在沉默的氣氛中過去,白書麓想了想,將白羽塵單獨叫去了書房:“最近聽說你和那個顧影歌分手了?”
“是。”白羽塵淡淡笑了笑:“沒想到父親對這件事這麼關心。”
白書麓麵色有點不好看:“從前我的確有她有點偏見,可是現在看來,顧影歌也有很多可取之處。”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艱難,白羽塵明白,讓白書麓這樣的人承認自己錯了,比任何事情都要難。
可是現在,白書麓還是說出了口:“她是真心為你好的。”
白書麓如是道。
白羽塵微微怔了怔,抬頭看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雷厲風行的人竟然也呈現出一點老態了:“你也知道,沒有多久我就要卸任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白羽塵心底有點嘲意,到底還是笑了笑:“父親說這個,是為了什麼?”
“不為了什麼。”白書麓的笑容有點無奈:“作為一個父親,我還真是失敗啊。”
白羽塵沒做聲,他知道,在白書麓眼裏,自己或許是一個還算成功的人,卻絕對不是一個好兒子。沒有任何一個好兒子會和自己的父親如此地水火不容,在這一方麵,白羽卿恐怕要優秀得多。
白羽塵不做聲,白書麓隻好道:“你要拿給我的東西是什麼?”
他接過白羽塵手中的東西,打開隻看了一眼:“原來是這個。”
“看樣子父親是早有所覺。”白羽塵輕聲道。
“你小時候的事情,我也找人查過,當年那個孩子,不是顧影歌吧?”白書麓的語氣心平氣和。
白羽塵沉默片刻,頷首。
“既然知道她不是曾經的那個女孩子,為什麼父親還允諾了我們的婚約?”白羽塵忍不住問。
白書麓笑了:“和顧家聯姻,你覺得很虧嗎?”
白羽塵沉默,白書麓就淡淡道:“其實你從來都沒虧過本,顧家那姑娘,估計是喜歡你的。”
這句話讓整個屋子的氣氛都凝滯了,沉默良久,白羽塵淡淡道:“已經不重要了。”
“那什麼是重要的呢?”白書麓反問道。
“當年讓我失去記憶的人,是白羽卿嗎?”白羽塵問。
白書麓的神情霎時冷峻下來:“你一直都是如此不信任他。”
“他不是您的孩子。”白羽塵的聲調難得提高了一點。
“那麼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是我戰友的遺孤。”白書麓冷笑道:“羽塵,我自小就告訴你要和他和平相處,白羽卿雖然性格不像你那樣鋒芒畢露,但是也難得是個好孩子。”
白羽塵沉默地看著白書麓。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原來白羽卿和自己真的沒有血緣關係,戰友的兒子?白羽塵有點想笑,如果真的就是這麼簡單,為什麼白書麓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說起過?
白書麓這樣的人,會將這樣一個秘密隱藏這麼久麼?
盯著白羽塵看了許久,白書麓微微閉上眼睛:“你不喜歡政治,對吧?”
白羽塵微微點頭。
“這樣也好,以後如果你不想回來,就不必回來了,該給你留下的,我什麼都不會差你的那一份,至於其他的,都交給羽卿吧。他比你有容人之量,比你更適合留在白家。”白書麓冷冷道:“當年是我負了他的父親,現在能夠還給羽卿也好。”
白羽塵出門的時候,心底百味雜陳,他沒有反駁,隻是用一種很平靜很平靜的目光最後看了白書麓一眼,然後笑著為他關上了門。
臨走的時候,白羽塵不知道自己心底是怎麼想的,他唯一記得住的,就是白書麓最後說的那句話——
“錯過了顧影歌,你或許就再也找不到一個那麼念著你的人的了。但是有人惦念的話,你也就有了弱點,你想要有弱點嗎?”
白羽塵將門關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白羽卿就站在門外,靠著牆壁的樣子很冷靜:“出來了?”
“嗯。”白羽塵淡淡頷首。
白羽卿就靠近了一點,對白羽塵淡淡笑了:“聽完父親的話,有沒有感覺很觸動?”
“……你想說什麼?”白羽塵靜默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