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紅燈滅了時,顧影歌下意識站了起來。許是因為坐了太久,顧影歌感覺腿都麻了,可是她已經感覺不到了,下意識追了上去,看向推出來的手術車。
顧懷之的身上插了不少管子,連著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儀器。一個大夫摘下口罩停下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家屬放心。”
顧影歌隻覺得整個人都有點發懵,她連連道謝,然後往後退了幾步,就那樣倒在了椅子上。
這一次坐下來,她隻覺得整個人都鬆了口氣,情不自禁地閉上眼。
“吃點東西。”一個聲音響在耳畔。
顧影歌抬頭,怔了怔:“怎麼是你?”
路驍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年淵催命似的把我叫來了。”
顧影歌轉頭,看向旁邊的年淵。
“我記得年淵說你要直接去西北。”顧影歌又問,接過路驍手中的東西茫然地看了一眼。
“清粥小菜,我今天剛回來。”路驍輕描淡寫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好伯父沒事。”
“嗯,謝謝你。”他說的那麼輕巧,顧影歌卻知道,肯定不隻是這樣容易的事情。她道了謝,打開小盒慢慢地吃。
可能真的是因為太害怕太無助了,直到現在,顧影歌都沒有什麼饑餓感。
“我當時真的特別害怕,爸爸就這麼走了。”顧影歌輕輕道。
她現在急需一個來說說話,而因為路驍的存在,她感覺整個人都安心許多。適才鍾叔的哭泣,旁邊喧嚷的聲音,手術室一直沒有暗下去的紅燈,幾乎要壓垮了她。
她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盞紅燈,直到現在,整個人還是茫然而惶恐的。
一口氣將粥喝掉,路驍就陪著她往前走去看顧懷之。
顧懷之並沒有蘇醒,隔著玻璃,隻能看到他閉著眼,神色卻是安和的。
顧影歌就伸手,輕輕覆在玻璃上,唇角微微彎了起來。那一刻,路驍忽然覺得顧影歌是那樣地脆弱,脆弱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可是她從來不會倒下,無論是什麼時候,顧影歌都不曾示弱過。她始終是那樣地勇敢而堅強,在別人擔心的時候,可以做所有人最堅強的後盾。
這樣想著,路驍忽然覺得心底一陣心疼。
他很想要伸出手將顧影歌攬在懷裏,可是理智讓他停下了。
就這樣守護在她身邊,做她的朋友,已經是最好的界線了。
“謝謝你,路驍前輩。”顧影歌終於緩和下來,對路驍笑了笑。
“你沒事了就好。”路驍溫和地笑了笑,鬆了口氣,又問道:“你告訴白少了麼?”
顧影歌搖搖頭:“我不想讓他擔心。”
路驍在心底歎了口氣,神色依然是如舊的:“那麼……明天的試鏡你打算去麼?”
顧影歌一怔,旋即笑開:“看來年淵果然是什麼事情都告訴你。”
“不是年淵告訴我,是因為我明天是茶葉廣告的男主角,如果你要試鏡的話,恐怕要和我搭戲。”路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愉快。
顧影歌果然被感染了,難得地笑得真切,道:“好啊,如果爸爸這邊一切都順利的話,明天我會去的。提前一天放鴿子這個不好,我也不希望給廣告商留下這樣的印象。”
路驍點點頭,就見年淵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對兩人示意道:“我去問過大夫,這邊沒有生命危險了,麻藥過了應該就醒了。”
其實還有一些話,隻是顧忌著顧影歌的情緒,年淵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
“我爸爸到底怎麼了?”顧影歌蹙眉問。
年淵搖搖頭:“大夫說等顧總醒了,再和你們一起說。”
顧影歌心底一震,沉默良久,才勉強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別擔心,既然快醒了,應該就沒什麼事。”路驍道。
顧影歌笑笑:“我知道。”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顧影思匆匆忙忙地衝了過來,哭號道:“爸爸啊!”
這一聲響如洪鍾,竟是將來來往往的人目光盡數彙聚過來,本來顧影歌他們這邊安排的是特護病房,也是因為顧忌了顧懷之和顧影歌的特殊身份,這一下可好,人們頓時驚呆了。
今天北醫這是怎麼了?!
顧影歌,路驍,年淵,這些平日極難見到的大腕一個個都出現在這兒,這是要拍戲啊!
一時之間,醫院的走廊喧囂起來,人們拿出手機唰唰地拍照,恨不得下一秒就去微博刷屏。
麻煩了,年淵蹙起眉頭。
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因為這個坑爹的顧影思而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