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甫遲遲不願讓自己離開屋。
臉上憂傷神色未減。
柳氏麵露微色。
雖然一直不願讓丈夫看到自己的痛而忍著不言。可此刻,丈夫憂心的神色,卻讓柳氏心中頓生痛楚之感。
雪日的夜色更加溫婉柔和。輕柔的月光透過菱紗窗,映入屋內。夜色和諧。靜靜的隻有雪落下的聲音。輕悄悄。
柳氏沒有進食。
蘇彥甫糾集的心緒,一時間竟無法排遣。
“就吃一點,你再這樣下去,身子會支撐不了的。”蘇彥甫溫聲的說道。他盡量不讓自己露出哽咽之色。
柳氏隻是無力的搖著頭。
蘇彥甫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眼淚。潤澤的眼淚劃過蘇彥甫靜如冠玉的麵頰。清晰而刺痛。
明滅的星光,黯然泛白的夜色,刺痛柳氏切膚的痛。
柳氏拖曳的病弱的身子,慢慢的向床邊挪動。床邊放著丫鬟剛剛送來的稀粥。柳氏柔眼望著蘇彥甫。突然間,她竟感到丈夫蒼老了很多。為了自己,忙裏忙外。不辭萬裏的請來大夫,可自己的身子竟這般的柔弱至極。柳氏念及此,淚水已在眼眶之中流連。
蘇彥甫渙然的轉過迷離之眼,木木的看著雙眸暗紅的柳氏。
此刻,蘇彥甫知道,柳氏需要的是自己的安慰。
他淡然的甫定情緒,漫步走到床榻之旁。用雙手扶起柳氏。柳氏嬌弱之軀,竟無絲毫重量。蘇彥甫沉定心情,滿然道:“還是躺著吧,著了風寒,就更不好了!”蘇彥甫近乎渴求的說道。
因為他知道,柳氏柔弱之軀,已經不起任何細微的風寒。此刻,他恨自己,恨自己沒有照顧好柳氏。才讓柳氏如此的病軀臥榻。
“月色好美,美麗得都有絲絲的虛幻。”柳氏動容道。她是位聰慧的女子,知道此刻需要調解沉悶憂傷的氣氛。
蘇彥甫目色頓然飄向窗外。“是啊,好美的雪夜月色!”語氣之中淡然的攜帶著絲絲的憐惜和痛苦。
記得那年花下,深夜。
初識柳氏。水堂西麵畫簾垂。
柳氏嬌媚的一笑,頓生百媚。桃花之麵,柳葉之眉。蘇彥甫忘不了那夜攜柳氏觀月。絲絲麗麗猶如顯現在前。而此刻,雖也是元月雪景,可怎也體味不出當時之境。
柳氏目色迷茫,靜默的看著蘇彥甫。
雖無曉鶯殘月,但喜悅之色絲毫未有。
人生之事,又有何人能言得清,道得明。雖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但在生命之前,卻顯得那般脆弱,如易碎之琉璃。美麗的讓人心碎。時刻不忍去觸碰。
柳氏動容道:“何嚐不是,桃花春水淥,水上鴛鴦浴。往日之景時常淡淡遊弋於心頭。世事變幻無長。誰又會有前後眼,可以覌見未來呢?”
蘇彥甫不時的多然道:“然,縱有千般無奈,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安康,我寧願放棄所有。隻為你健康之體。”
話未說完,柳氏動容,流下痛楚之淚。
蘇彥甫安慰道:“哭多對身子不好!”
柳氏輕輕的握緊蘇彥甫的手。
柳氏道:“女人都是水做,縱然有淚枯之日,但,無淚女人讓人惋惜。”
蘇彥甫輕輕的望著柳氏。心中流轉著千般情感。
夜色彌漫,卻沒有肅殺暗淡之色。
屋內兩顆淒涼的心靠的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