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蔓延著整個姑蘇城。紛紛揚揚,沒有停息的跡象,似乎要下盡一季的渴望。
檀香曼妙,旋轉著整個屋舍。柳氏臥躺在床。身體孱弱的沒有一絲生氣。淡淡的粉唇輕輕的翕動著。小巧精致的鼻微微的吐露著心中的希冀。
蘇彥甫淡然坐定。目色柔和,全然沒有一絲陽剛之氣。一襲落地之袍,讓其看來更像山中隱士之姿。淡淡間,卻也有種飄渺的魅惑感。
麵如冠玉,神色瀟灑,身材頎長。無論你用什麼眼光來看蘇彥甫,都可說是位美男子。
而,此刻,麵色卻蒼白如玉,沒有一絲色澤。儼然,心事愁腸。但然,此時若有美酒相伴,那豈不也是件快意之事。
但,自從柳氏懷孕至今,蘇彥甫滴酒未進。然,心中愁緒萬千,卻也無法釋懷。每日也隻能獨椅危欄,似要將這姑蘇之景看遍。
蘇彥甫乃姑蘇城中的豪富,家境殷實,卻又為何事而憂心滿麵。
實在是讓人難以猜明。
柳氏懷孕有日,然身子卻日漸瘦削。本已是西施之形。而經幾番一折騰,已是憔悴萬分。連話語間,都似有幾分孱弱。
蘇彥甫憂心柳氏,請遍姑蘇名醫,柳氏之色也未見好轉。
醫者說,是因為柳氏身子柔弱,而今,又經這十月懷胎之累。縱然是身子無恙之人也經不起這番折騰,更何況柳氏這微恙之身。
雖知恙出何處,但,藥服不少,柳氏之身卻也未見好轉。蘇彥甫看著柳氏日漸憔悴,心中之恨之苦之焦也怕是可想而知。
此刻,蘇彥甫依然無精打采。雖端坐床榻之前,人心卻已離身萬裏。
雪依舊在下。漫天飛舞的雪花似凝結的精靈。無目的漫天飄蕩。似要舞出這人間最美妙的華爾茲。
“何事饒神,竟讓你如此憂心?”柳氏不解的問道。話語間,柔情之意盡顯。
柳氏不僅貌美如仙,更為難者,是因為有一顆善解人意之心。但凡何人,娶此女子,必當幸福萬分。
而此時,蘇彥甫卻憂心忡忡。
“這雪紛揚數日,就是不見停歇,已是心中焦急,想攜你踏雪攬美景卻不得,所以,此刻,心中竟有絲絲的悵惘之緒。”蘇彥甫雙目頓生憐愛之色。
定是不能讓柳氏看出心中之苦,為了不讓柳氏有所懷疑,蘇彥甫也隻好言此。
柳氏深深的凝視著蘇彥甫的雙眸。蘇彥甫心中已有微漾之色。卻又怕柳氏看出些端倪。故而,雙目瞥向別處。
“恩,也是,我也很想攬雪夜遊。但,這雪似是要下盡所有的期許。然,也大可不必如此心急。雪停之後,便可觀之。”柳氏微露明眸道。
縱然是病體纏身。但柳氏雙眸之色卻依然如水般潤澤。
蘇彥甫不經淡淡的虛了口氣。
終於沒有露出些馬腳。臉色已微微有轉。
但,隨即而來的痛楚,卻又讓蘇彥甫陷入深淵。
柳氏此等聰慧女子,又怎會讀不出丈夫心中之苦。隻是言此會讓丈夫更加心痛。柳氏的神色也淡淡的氤氳著一層憂愁。
怎奈,蘇彥甫一時為心事所困,情急之下,沒有看出柳氏心中之事。
“不用太擔心我的身體。醫生不是已經看過,沒有什麼異樣,隻是懷胎之苦而已。”柳氏淡然的安慰蘇彥甫。
不想,柳氏竟知道了自己的心事。蘇彥甫愁容之色溢於心頭。
“雖無大礙,可這樣消耗,你的身子又怎會吃的消。補藥吃的多許,卻仍不見好轉。我又怎會不憂心、”蘇彥甫惆悵之色環繞。
“陳姨不也說沒事嘛!在這方麵,陳姨很有經驗,既然她都說沒事,你又何必如此擔心。本來懷胎之累,就必是每個女子所曆經。”
“可也不能像你這麼為之所累啊……”蘇彥甫話欲又止。雙眸已現出晶瑩之狀。
柳氏慢慢動容。
蘇彥甫已起身,離開床榻。他實若不想再讓妻子看到心中的痛苦。
屋中檀香環繞,然人心卻優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