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凜問他,那你為什麼要喝酒?
這個問題讓後夕晝想了許久,喝酒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想喝就喝。但雀凜似乎很想知道答案,於是他望著天空說,月亮圓得讓人想喝酒。
雀凜目光移動,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那如果哪天你想喝酒又嫌月亮不夠圓時,砸酒壇子吧。
後夕晝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
雀凜忽而勾搭他的肩膀,與他望著天上那圓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喝酒的明月,笑著說:“我想讓二哥有很多的情緒,有怒與哀才能有喜與樂,別整天待在你的陰曹地府,像個人那樣活著吧。”
如今這城樓之下,已經堆積了很多碎片。
雀凜卻不知道他砸下的那一個喝空的酒壇子,是怒與哀還是喜與樂?
“你要做什麼?”
後夕晝低聲一笑:“不是你說,讓二哥去見趙明月?”
可雀凜卻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我想問你見她打算做什麼?”
後夕晝卻沒再說話,起身,拍了拍雀凜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身影閃動幾下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闌人靜。
趙明月獨自一人坐在芭蕉亭裏,麵前攤開的是地蠶老鬼的地圖,她已經標出了蒼南與北冥等地,可卻無法將它們聯係起來。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看著眼前的地圖,又想起來贈地圖的人,想起他又想起了懸浮在空山雨後的半空,那個潮濕狂熱的親吻。
趙明月猛然拍臉!
越是抗拒越是會想起,分明已經讓自己累得不能過多思考,可思緒隻要有放空的時間,後夕晝就會擠滿腦袋。
分明已經破罐子破摔將兩人的關係鬧到最僵,後夕晝也如她所願,變得冷淡非常,目的都達成了,可怎麼就那麼的難受?
各種懊悔羞惱。
更讓她坐立難安的是,想後夕晝的時間已經占據了想楚子晏的時間。
哪怕前幾天剛去尨豸獄看了很多以前的回憶,但隻要想到尨豸獄的回憶,就會想到被後夕晝撞見的難堪畫麵,那個畫麵抓心一樣不時從心底冒出來,尷尬與憤怒都到了極點之後,她做了很多理智之外的事,回想忍不住咬牙切齒才能平複那種記憶。
隻是如此不堪回首,卻總是不停的想不停地患得患失。
明月連忙將乾坤袋拿出來,從裏邊拿出那塊太月玉,努力地回想與楚子晏的回憶,六年前……
為什麼突然覺得六年變得好遙遠。
想到楚子晏,恍惚都覺得是上輩子的事情,在他離開之後,她曾痛苦得不知道該如何生存下去,以前以為時間也不能愈合的傷口,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結痂。
慢慢的有了傷疤的雛形。
不能愈合的傷口裏是楚子晏,傷口裏長出的肉是後夕晝。
現在才明白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喜歡上另一個人是忘記心裏那個人最有效的辦法。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忘記忘記楚子晏的……
更不該對後夕晝有任何非分之想。
明月將太月玉放在心口,慢慢地回想與楚子晏的回憶,回憶的最終有的變成他倒在她懷中滿是鮮血的畫麵驚醒,她閉上眼繼續回憶,有的又變成了蘇衍之那精致的小人兒的畫麵結束。還有的總是被一個聲音亂入……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了相思……”
記憶開始混亂起來。
後夕晝推著棺材讓她在水中行動,她拍著他的肩膀說,想要那個珊瑚……
鬼使神差一般,趙明月放下了太月玉又從乾坤袋裏拿出那塊珊瑚,伸手輕輕摩挲……
想起了後夕晝摘下珊瑚的畫麵,嘴角慢慢揚起笑意。
看著珊瑚,又想起她眼睛看不見時,後夕晝嘴對嘴的給她喂藥,攙扶著她去看百鳥還巢,用手與袖子接從桌麵流下的茶水……
明月陷入自己的思緒裏,察覺到頭頂有黑影籠罩才慢慢抬起頭來。
嘴角的笑意還未收回去,看到那張鬼麵時,回憶與現實忽而有些混亂,有幾秒鍾的愣神:
“你……”
糟糕,手裏還拿著珊瑚!
趙明月立刻要將珊瑚收回去。
後夕晝卻已經彎腰將她手上的珊瑚搶了去,明月有些無措,察覺他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太月玉,下意識的去拿。
後夕晝淩空一抓,太月玉也到了他的手中。
將珊瑚與太月玉做了一個比較,朝著趙明月伸出去:“哼,這兩個,你覺得哪個比較重要?”
明月下意識地要去搶,但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她隻是慢慢起身,沉聲道:“還我。”
後夕晝一手一個物件:“還?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