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讓雀凜有想要揍人的衝動,他憑什麼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就沒想過也許坦誠是更好的結局?如果結局已注定,為何不在結束之前告訴她一切!”
何嚐又不想?後夕晝許久沒說話,看向雀凜低聲一笑:“你說為何?”
這笑聲飽含無奈與自嘲。
“以趙明月的性格知道了會如何?”
後夕晝說話向來語氣冷淡沒有起伏,不屑與人爭執,他會在爭執之前就把人幹掉,對自己也是一樣,心緒起伏如山海,也隻會沉默與冷淡的表達。
即便隻是如此,氣頭上的雀凜被他這麼一問火氣還是逐漸弱了下去,其實,他也明白後夕晝的顧慮,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才無言以對。
後夕晝沉默地喝酒,沉寂的夜晚隻能聽到酒在壇中發出的寂寥聲音。
原本滿腹牢騷的雀凜也被他的沉默影響,跟他坐著並排喝酒。
以前覺得兩人天人永隔時會經常懷念對方。如今就在身旁,男人之間的千言萬語隻化成了一口一口悶的烈酒,以前也經常如此興致來時,喝個三天三夜不讓起身。
後夕晝將酒放在牆頭。
從未想過,與雀凜和趙明月之間會是這樣的相逢,終究不大喜歡這樣的糾纏,隻是此刻有些卑鄙地覺得慶幸。
“你把趙明月帶走吧。”
“你……說什麼?”
“你跟趙明月都離開這裏。”
“你把我當什麼了?”
雀凜說完頓時覺得心虛,幾千年的情誼,從第一次見麵他就認出了後夕晝,也知道他與趙明月的關係,可卻……還是對明月動了心。
為做出這樣的選擇他給自己很多的理由,不管成立或不成立,都是因為改變不了他對趙明月有非分之想的事實。
忽而有些撒氣地說道:“早知今日當初你何必……”話說到此他深深呼吸止住了繼續往下說,再說下就忍不住會想要與他盤根問底。
他沒繼續說,後夕晝不明白他說是當初是與明月的當初還是什麼時候的當初,他隻知道,雀凜如今最好還是遠離這一場紛爭。
“我是認真的。”
“什麼時候你也有了當悲情英雄的情節?”
“剩餘的事情由我來了結。”
“你能嗎?在趙明月麵前這麼說也就罷了,你現在告訴我你能用什麼辦法?”雀凜淡淡反問。
“那你與趙明月留下來又有何用?”
是,他現在是沒多大用處,一沒實力二沒權利,三……
雀凜抱著酒壇低聲一笑。
“以上的問題你都回答不了,那你就告訴我下一個答案吧,我怎樣能把趙明月帶走?”
是,怎樣能把趙明月帶走?
後夕晝再次啞口無言。
雀凜低聲笑了許久,單手抬起酒壇灌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兒:“對一個女子而言,或許你拚盡全力放她走,還不如讓她用盡全力愛到最後來得幸福,如果她的結局注定是死,後夕晝,你非要等到她死了之後才後悔荒廢的這幾年嗎?”
如果愛到結果,是他必然會死,那他或許還能義無反顧。
隻是如何把趙明月推到風口浪尖上,當年南天守護神陵光神君也無法逃離神魂俱碎的後果,趙明月又如何能避開魂飛魄散的命運?
可如果注定要魂飛魄散,就讓她帶著仇恨與遺憾走到最後嗎?
他想過雀凜說的那些,實在無法將她從命運中解脫,所以才會跟趙明月說,即便魂飛魄散也在他的身邊魂飛魄散,才會豁出去……
直到直到風凜苑就是雀凜,他才忽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若是生命之中兩個重要的人遠走高飛,未嚐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隻是雀凜問他,如何說服趙明月離開?
沒有辦法。
當真沒有沒法嗎?
“既然知道不能就去見她吧。”
見她?
“哼……”後夕晝忽而低聲笑了笑,忽而操起酒壇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埋藏了太多年的酒烈得讓他冰冷的心都快燃燒起來,灼燒的感覺到了喉管,再一口一口灌下,如同喝下燒紅的刀子。
一口飲盡剩餘的酒。
“哼哼哼。”偏頭看雀凜,忽而咧嘴一笑,“好,我去見她。”
依舊習慣地把酒壇子砸到樓下,哐當碎裂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脆,像一顆心髒摔碎的聲音。
後夕晝不大會排解情緒,高興極了隻是笑兩聲,也不知道他有沒不高興的時候,隻是偶爾見他一個人來城頭喝酒,雀凜就說他,你要是不高興就砸喝空的酒壇子。
後夕晝說,沒不高興。
那覺得無趣時,也可以如此。
沒有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