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書童忒麼像一四十的老男人在哄小情人。
當男人,不容易。
楚子晏慢慢轉過頭斜視她,目光黝黯冰涼。
看過來說明他動搖了,她說什麼來著,楚子晏就喜歡聽這些甜言蜜語。雖然他連情竇初開都不懂,但他需要人聽他的話捧他的場,隻對他好,就是這麼任性。
明月朝他露出甜膩膩的笑容:“公子……”
“放手。”
“……”不是準備不生氣了嗎?明月賴皮地揪著不放,“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楚子晏垂眸想了一會兒,晚風吹過他蒼白的臉,沒什麼血色的唇微微一動說道:“想讓我不生氣?”
“嗯嗯嗯!”明月點頭如搗蒜,他都不知道他生氣起來有多嚇人。
“那好,讓夜十走,你們永世不相見。”
“什麼?”
永世不相見?
這是棒打鴛鴦的台詞嗎?
明月知道自己耽誤了他吃飯時間是她不對,但是他這個要求是不是過分了。可她還不能生氣,繼續幹幹笑說:“公子……”
“做不到就罷了。”他扯出自己被她緊緊攥在手裏的衣袖,漠然離去。
她是不對,但他這樣難哄可就是他的不可理喻了。
明月又追上去。
“夜十是我表哥!”
“是不是你表哥你心裏明白。”
“……”又被看出來了,但就算不是表哥又怎樣,“他就是我一個老鄉!”
“果然又在撒謊。”楚子晏淡淡說著,“趙明月,你永遠如此死性不改……”
死性不改?被罵得還挺不服氣,明月搔了搔頭,真的有點受夠他了。明明一直都是她在扮演謙讓的角色,到底是誰死性不改?
明月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兩人從回廊進了庭院之內,她又一把撈到他的衣袖,攥緊了。
“那你究竟要想要我怎樣?”
“方才說得很明白。”
好不容易她失而複得夜十,夜十也願意跟她結交,她怎麼可能會跟夜十永不相見?明月深呼吸說道:“我不過就是跟夜十喝酒,又沒耽誤什麼事,公子至於這麼生氣嗎?”
“至於。”
她說得那麼振振有詞,可他淡淡一句“至於”就完全殺了她的銳氣,明月挺起脊梁骨說道:“那,那就算沒有夜十,我也會跟別人喝酒,我也會認識別的朋友,我不可能隻有你啊!”
楚子晏忽而深深呼吸,終於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他轉過身與她麵對麵垂眸望著她據理力爭的臉,他的目光黝黯並不強烈,但卻如同柔韌的絲線將她纏住。
看起來如此虛弱的人,一字一句,軟弱又咄咄逼人地說:“趙明月,你要我,就隻能有我。”
“我……”
我不要你!
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但嘴邊的話在他如同蛛絲一樣的視線之下,慢慢地咽了回去,可又不甘心避開他的視線說了一句。
“不可能。”
“是不可能要我,還是不可能隻有我?”
明月豁出去,仰頭贏上他的視線:“我不可能隻有你。”
“所以你要我,但又不可能隻有我?”
“我……”明月給嗆得眼冒金星,怎麼突然間她又變成了一個負心漢?“我們也可以是朋友,但我不是你的全部你也不是我的全部。”
“既然如此,你走吧。”
什麼?
他讓她走?這簡直就是被一顆炸彈直接轟了頭頂,好歹兩人相處了那麼久他就因為這個事情趕她走?
趙明月哪兒哪兒都不痛快,要走那也是她自己走好嗎?!沒有她他能不能活過七月半還是個未知數?!當福曌,虧的是她好嗎?他除了是個九皇子之外還有什麼?他那臭脾氣還有誰能忍?!
趕她走?!
是,她也老早就想撂挑子走人了!
反正她現在知道,要找太陰靈犀順著尋找烏蠻的方向,再不然就混入皇家陰陽師的隊伍她也能搜集到關於太陰靈犀的消息好嗎?!
好嗎好嗎!
可是,怎麼就覺得胸悶氣短,跟被人欺負了似的,之前她還計劃著怎麼離開他,這會兒卻緊緊抓著他袍子不能鬆開。
“我,我是你的福曌,你要是……”
“無所謂,既然你覺得你我相處是各取所需,那我沒什麼想從你身上得到的了,我會讓倪往斷了你的替命鎖。”楚子晏的聲音極為涼薄,似乎沒有一絲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