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藏鋒望著她驚訝的神情,很認真道:“莫雅,我並沒有對你家公主有任何輕視之意,我真的是不想任何事情打擾到我的修行。”
想起自己不能修行,依舊無法吸收元氣,莫名就有些失落。
莫雅自言自語道:“你還真是有點古怪!不過今你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我決定了!”
卓藏鋒不想拂她好意,無奈道:“既然如此,你趕快去通知公主。”
莫雅臉上恢複喜色,道:“用過早飯,焉知國使臣會來辭行,殿下正在處理此事,你就耐心多等一會吧!”
卓藏鋒無法,陪著她了一會話。妮得到消息走過來問好,並表示謝意,紮力古不經允許不能隨便進入神宮,請他多擔待。
卓藏鋒見知無涯神宮中來來往往都是女子,心想難怪紮力古不能入內,原來是男女有別,看來這神宮規矩森嚴,難怪在盛唐赫然屹立,曆代帝王都視為聖地。
這個時候莫雅走到那邊伺候月月殿下,他頗覺無趣,在這個盡是女流的地方隻覺得十分不便,渾身有些不暢意的感覺,想著早點見了公主,趕快離開此地。
再等片刻,依舊不見莫雅過來,想著一篇莊子原文都默誦完了,這麼長時間,難道焉知國使臣還沒走?將茶杯放下,起身離坐,慢慢踱出殿堂。
外麵回廊曲折,隱隱有香火氣息鑽入鼻孔,重重殿宇之上的琉璃瓦閃著金光,有些刺人眼目。
卓藏鋒漫無目的而行,也不知走到那個殿,隻聽到前麵一個廳堂內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
猛然聽來,像是春風拂過碧水,聲音輕柔婉轉。
“你們這麼多人,都不能將我的情態寫出。畫師是把我畫的太肅穆了,但你們怎麼不想想?一詩就能把我的心情表達出來。我是為了讓我父王放心,讓他知道他的女兒在大唐沒有受到一丁點委屈,沒有任何愁悶煩心之事。”
“這些詩稿不是歌功頌德,就是讚美奉承,誰都能看出來很假,這哪裏能瞞得過我父王?”
“你們個個都是博學鴻儒,平時自詡滿腹經綸,怎麼此刻連一應景的詩,都寫不出來?”
“現在我大鄢國使臣就要離開長安,此時再找畫師重新繪製一副……已然來不及了,我隻是想讓我父王看看他女兒的畫像,告訴父王他的女兒長大了,而且很快樂。”
廳堂內這個清脆的聲音猶如黃鶯鳴叫,但是話語中似乎有極為痛苦的味道,偶爾還夾雜著話之人毫不掩飾的啜泣之聲。
這就是焉知國月月殿下,她在任何人麵前都一派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卓藏鋒聽到這裏,近前從窗戶縫隙處望過去,看到一副仕女圖掛在一側,話之人正好被圖遮擋,看不到樣貌。
殿內有二三十名白蒼髯的儒生,皆束手而立,身後就是座椅,卻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沒有一個人膽敢坐下,也沒有人一句話。
莫雅、妮兩人垂手站在一側,默然無聲。
沉默片刻,依舊能聽到那個輕輕的哭泣之音,那微弱但卻沉痛的感覺,就像是潔白的冰麵在悄然碎裂。
這聲音中都是故國之情,都是女兒對父親的愛,讓卓藏鋒這個孤兒也莫名感到一陣難過。
想到這個月月殿下當著眾人之麵落淚,當真是纖塵不染,不由走到門口,大聲道:“不就是一表達思念之詩,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