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跨出殿內,迎著外麵無數目光。
他的麵容很平靜,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更沒有一句話,就這麼倒背雙手而行,從人群中走過,每個人情不自己給他讓開通路。
走出人群,夕陽已然沉沒。
沒有人敢問他一句,就這麼望著,眼看一陣風起,淡淡的霧靄傾瀉下來,一眨眼的時間,夫子那高大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仿佛他就從來沒有來過,或者同落日一起沉入群山之後。
“裏麵的少年怎樣了?”
“夫子應該已經對他做出了處罰?”
人們胡亂猜測,隻是沒有人膽敢將那兩扇門推開,走進去看上一眼。
燕北春急於知道結果,不顧顧海棠阻攔,從人群穿過,就要推開殿門看個究竟。
他的手離殿門還有一寸的距離,那門突然開了。
卓藏鋒一步跨出,燕北春驚慌中連退三步。
他的目光甚至都沒向後者掃去一眼,這不是輕蔑,這是忽略,就是眼睛裏根本沒有你這號人物。
燕北春退在一側,憤怒的眼中似乎能噴出火焰,厚重的手掌握著劍柄微微顫抖,但是卻不敢拔出來。
“他竟然毫無損!”
這一次人們不再感到震驚,而是沮喪,而是無奈。
丹生、丹成站在高處正緊張望著,譚濤安與朱雀走過來站在他們身後,一同觀望。
丹生問道:“卓公子是什麼來頭?你們也不能抓他?”
朱雀緊緊盯著關閉的殿門,道:“沒有什麼來頭,我們不能抓他。”
“為什麼不能抓?”
“不能抓就不能抓?沒有任何理由。”
丹成忽然接口道:“我懂了,不能抓就是不抓。”
丹生瞥了他一眼,正想回他一句,卻看到方才離去的莫雅走進人群,與卓公子站在台階上不知些什麼。
卓藏鋒麵向眾人而立,聽著莫雅轉達月月殿下的歉意。他原本並不是來看公主,是以楚映月什麼態度並不放在心上,何況還喝到了殿下送來的美酒。
他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想起酒醉摔碎夫子的酒壺,當時還真有些心慌。幸虧師父過這段往事,否則麵對夫子的憤怒,隻有死扛到底。
至於莫雅了些什麼,他並沒有記住,心裏不住的想著夫子所的那些關於元氣的運行法則。
然後莫雅轉身望著眾人,明由於月月殿下接待故國使臣,不能親自向大家請罪。至於今的事情她都知道,冬季大雪封山,藥田無須打理,藥園師這個職位今年不再招收,定於明年開春舉行,今來到這裏的人每人二兩銀子,以作補償。
她這一番話得極是時候,也極為妥當。
大家眼看秋風屏、田千峰兩名統領、劍宗禦前扈從、甚至深不可測的夫子,都沒動這家夥一下,此時積攢的憤懣情緒早已衰竭。
何況若不是有人鼓噪,許多人壓根不會參與此事,更何況又是人人敬慕的月月殿下向大家賠罪,又落個二兩銀子,何樂而不為。
大家紛紛表達自己意見,稱讚月月殿下深明大義。
莫雅命令幾名隨從給大家分銀兩,看著大家興高采烈領完賞錢,沒有任何人有意見,她眉頭微皺,再次以威嚴的聲音道:
“雖月月殿下性寬仁,但你們今所作所為也實在過分,膽敢在知無涯神宮聚眾喧鬧!你們要知道,若是殿下不高興,或者夫子不樂意,一聲令下,禦林軍會把你們個個帶進死牢!”
眾人聽了如夢初醒,許多人直覺後背寒,手裏捏著銀兩,拿著覺得燙手,放下又是沒這個膽量。
有人惶恐請罪,有人表示悔過,有人向莫雅連連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