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支起身子,蕭昶闕想要起身為她披件衣衫,卻驀地發現左肩處如被削骨般痛。
強忍著劇痛,他這才開始打量起這個簡陋破舊卻又幹淨整潔的小屋,相府很少有這樣的居所,看來這裏必是荒廢了許久,那麼他此刻倒也算是安全。
閉上眼,腦海中瞬時閃過他昏迷前的片段,他是想要夜探慕容睿的書房,但那人的書房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就隻有他兩年前借探病之由進去過一次,所以他才會冒此大險親自出馬。
哪成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自己的書房都要設計重重機關,他剛一潛進去便被利箭所傷,躲避出來之後,他便憑著自己的印象尋找後門的出路,卻越走越偏僻,直到體力不支的倒入一叢密集雜亂的草叢中,本以為自己即使不被慕容睿發現也終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時,卻被眼前這個柔弱嬌小的丫頭所救。
真不知道自己這八尺的高大身軀,是如何被她拖進來的,看著肩頭的紗布,鬆緊適度,絲毫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她的手倒是很巧,想到這裏,他的唇角不禁微微揚起,此番前來,雖然沒有任何的收獲,但能看到這個小丫頭,倒也不至於讓他太過失望。
許久之後,他抬頭看向窗外,見天微微有些朦朧的青色,終是緩緩站起身,向門口走去,這個時間是人們最慵懶的時候,正是他出府的最佳時期,再多留一會兒隻會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剛一走至門口,仿若又想起了什麼,他霍的又轉過身,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是在床頭的小幾上看到了紙筆,硯台裏的濃墨還未幹涸,想必是這丫頭昨日練完字後還未來得及收拾。
他執起筆,不假思索的便揮毫出了幾個蒼勁筆挺的大字,這才滿意的笑著轉身離去……
清晨醒來,蘇暖暖驀地抬起頭,望向床的位置,然床上早已是空空如也。
一抹失望劃過心田,卻也隻是一瞬間,因為她始終明白,自己與他根本就是天差地別的懸殊。
搖了搖頭,她起身去收拾微微有些淩亂的床鋪,像平常一樣的準備洗漱之後去完成一整天繁重的工作。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張破舊的方桌,心卻驀地抽緊,那上麵平靜的躺著一張薄薄的信箋,她走過去,顫抖的拿起那張信箋,當看清上麵的內容時,眼淚卻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對,她識字,母親曾教過她,閑來無事的時候她也會躲在那個名義上的姐姐屋簷下偷聽先生的授課,盡管會被姐姐羞辱打罵,她也總是樂此不疲的做著同樣的事情。
筆鋒蒼勁有力,隻是很簡短的一句話,卻是那般觸動她的心靈。
等我,四年後我來接你,闕留。
闕,是他的名字,他說四年後會來接她,那時,她十六歲,而他二十四歲,她可以認為那是他對她的承諾嗎?還是說那根本就是一場夢。
太多的苦難讓她過早的成熟起來,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那是一個少女最青澀懵懂的思慕。
緩緩將那張應證著他的承諾,承載著她的希望的信箋貼向胸口的位置,十二歲,依舊弱小的她,心中卻多了一份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