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初一的時候我的眼神就已經非常凶狠了,而且因為個子很高,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和對方一個年級的。
正在這時,同樣舉著黑傘的初三生出現了,他個子不算太高,但胸膛寬闊,四肢結實,黝黑的皮膚活像是在夏威夷出生的,眼睛有點外凸,但是很有神。
後來我知道他是二十八中公認的校園老大,平時最喜歡的事情是維護學校秩序,懲惡揚善。
這麼做挺二的,我以前見過的校園老大,不欺負人,不收保護費就不錯了,他居然自以為是校園警察,義務維護治安。我懷疑他小時候是不是看迪迦奧特曼長大的,所以才立誌要當正義使者,看到任何不平之事都要過來插一腳。
他看見我和倒在地上的男孩身材懸殊,男孩又向我連聲求饒,就以為我是在欺負低年級的同學。
於是他大喝一聲:“不準欺負學弟!”就跟我杠上了。
我最恨的事情有兩件,第一是被人欺負,第二是被人冤枉。
現在你冤枉我欺負人,相當於把我的兩條禁律一塊犯了。
語不投機,我倆沒說幾句話就打起來了,傘也不要了,瓢潑大雨中兩個人你來我往,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起了弧線形的水跡。
他身子敦實,經驗又比我多,我一個剛剛發憤圖強不久的人,當然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我不服輸,被小霸王欺負的日子已經夠久了,除了小霸王以外,我不能再忍受別人也欺負我了!
於是我那一場架打得異常堅強,數次捂著腹部從泥濘的地上爬起來,為了維護我的尊嚴,我在那一場現在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戰鬥中竟然在心裏做好了死的準備,我終於一拳擦過他的額角,讓他稍微見了血,隨後才倒在地上喘息起來。
這個時候,被嚇傻了的瘦弱男孩才向他道出了事情真相,他聽了很奇怪,就問趴在地上的我,為什麼不好好解釋,為什麼要跟他這麼拚命。
我沒有說,隻是茫然看著在風雨中,已經滾到一處的兩把黑傘。
不知怎的,他就把我當做二十八中下任老大的不二人選,開始著力培養我了。
因為跟著他沒啥好處,所以他小弟不多,就算把我加上,也不過區區三個。
我不怎麼尊敬他,連他的全名都沒記住,隻知道他的名字裏麵有個“剛”字,別人都叫他“剛哥”。
許多人拿這個稱呼開玩笑,友方敵方的都有。比如曾經有一夥劫錢的小混混就當著剛哥的麵說:
“誒?你‘剛割’啊?割掉了還出來混!回去練《葵花寶典》吧!”
於是雙方人馬全都哄笑,然後剛哥一邊笑著,一邊帶著左右護法,上去把對方臭揍了一頓。
我經常隻是出現在他的身邊,但是並不出手,剛哥一直說我年紀小,帶著我隻是讓我見見世麵,看看對方都會使用什麼陰損毒辣的伎倆,以後出來闖江湖,也不至於著了人家的道。
但是對方總是把我算在剛哥的小弟裏麵的,在他們眼裏,停建工地打群架的那次有我的份,雙喜樓飯店談判那次有我的份……因為我總不出手,他們以為我是剛哥小弟裏麵最弱的一個,於是就趁我一個人落單的時候,對我進行了伏擊。
現在想起來,那些人是化作了我升級路上的經驗值了吧?
第二天我鼻青臉腫地上學的時候,剛哥問我是怎麼回事,我雲淡風輕地說有三個人圍住我,兩個被我打趴下,最後一個逃了。
於是剛哥立即組織人手給我報仇,就像陷入惡性循環一樣一而再再而三,最後我的惡名就不脛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