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致雲從皇宮回王府時,意外地見到明月竟坐在大堂內,她已換了便衣,長裙及地,發髻梳起,髻上還插著一支金步搖,看到明致雲,明月起身緩緩行禮:“父王回來了。”
“不是明日回來嗎?怎麼今日就到了?”明致雲很是驚詫,明月心道,自然是憂心弟弟的病情,可是父親的心中隻怕隻有宮中太後了吧,哪裏還想得到他重病在身的兒子。
明月一笑:“掛念父親和弟弟,就快馬加鞭回來了。”
“哦。”明致雲坐下,明月遞上一杯泡好的茶,明致雲喝了幾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月兒,今日太後向我提親,說要將你許給薑簡,明日在慶功宴上指婚,你意下如何?”
“但憑太後和父王做主。”
明月如此順利就同意了,明致雲反而狐疑起來:“你可是心甘情願?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
明月暗想,若不同意又如何,薑流景能容許她不同意嗎?她勉強一笑:“自是情願的。”
“哦,如此甚好。”明致雲又抿了幾口茶:“延平之戰,薑竹石使的手段我都知道了,你沒事吧。”
“要多謝父王暗中幫忙了。”明月淡淡道。
延平之戰,薑竹石暗中克扣軍餉,差點引起兵變,又安排細作給敵人通風報信,還故意不發援軍,每一招都是要置明月於死地的絕招,明致雲心中都清楚,於是派人給明月送軍餉,薑竹石不發援軍,他就讓邊城的幾個心腹將領率援軍去支援明月,這才有了延平大捷。
明月終究還是忍不住道:“父王,薑竹石明裏是對付我,實際上是要削弱父王的勢力,他要對付的是父王。”
“我知道。”明致雲放下玉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明月按捺下內心的不快,盡量把語調放平靜:“父王今日是攝政王,等皇上長大了呢,那父王自然要還政,薑家是皇上的母族,到那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父王和我們姐弟又豈能全身而退?”
明致雲看了明月一眼:“那你覺得應如何?”
“有太後和皇上一日,薑家就不會倒,與其到時任人屠戮,不如父王趁現在手中還有兵權,反了吧!”
“混賬!”明致雲勃然大怒,手中玉盞擲向明月:“是誰教你這些大逆不道之言?居然敢教唆你父親造反?”
明月側身堪堪躲過擲來的茶盞,茶盞落在地上,清脆一聲摔得粉碎,明月看著碎著的玉盞,緩緩道:“父王若今日不反,來日我們父女三人就會如這茶盞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你給我閉嘴!”明致雲一拍桌子,怒道:“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別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將你綁到金鑾殿去請罪!”
明致雲說完就準備拂袖而去,明月看著他的背影,一字一句道:“當日父王一人獨攬兵權,更是文帝和文皇後嫡子,不比那八歲小兒更有資格稱帝?父王卻甘願將那小兒推向皇位,現在又屢屢出入後宮,天下人都言父王是為了太後才甘願放棄唾手可得的帝位……”
明致雲怒極回身,口中斥道:“你這逆子!”說罷手就揚起,準備掌摑明月,明月揚起頭,晶亮的眼中皆是不屈和不甘,這個他從小抱於膝上的小女兒什麼時候成長成這樣一個反骨的女子?明致雲手堪堪準備摑下去的時候,忽然一聲驚叫響起:“父王,你不要責怪姐姐。”
明軒扶著牆虛弱地走來,他大病未愈,身形更顯得瘦削,明致雲揚在半空的手終於落下,他哼了聲,拂袖而去,明月忙扶住明軒,從內堂走到前廳已經耗費明軒所有力氣,明軒有氣無力問道:“姐姐,你才剛回來,怎麼又惹父王生氣了?”
明月撫著他的頭發,笑著答道:“一點小事爭吵而已。”她輕輕扶著弟弟的肩膀,慢慢道:“軒兒,那個女人欠你的,我一定會幫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