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是京城裏除皇宮外最富麗堂皇的房子,丞相薑竹石的府邸反而是低調簡樸的,這也反映了大胤兩個權臣相反的性格,明致雲冷酷跋扈,薑竹石溫和謙卑。
攝政王府的小廝也格外懶散和囂張些,天都大亮了才哈欠連天地來清掃大門,此時明致雲都已出門上朝了,明致雲對府中下人倒是一貫寬厚和護短,所以幾個小廝也不以為意,隻是心不在焉地掃著門前的落葉。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小廝們才剛抬起頭,就見兩匹駿馬堪堪在門前停下來,那馬蹄都差點踏上一個小廝的身上,那小廝驚魂未定,罵道:“這是攝政王府,何人敢在府前囂張?”
那駿馬上跳下來兩個穿著鎧甲的少年人,一言不發就急匆匆地往府裏衝去,那小廝忙拉住走在前麵的人,責罵道:“攝政王府豈可亂闖?”
那人回頭,小廝被唬了一跳,並不是那人長得多麼凶惡,而是因為這個穿著鎧甲的少年居然是個女子。
那女子雖然滿麵風塵,臉麵髒得幾乎都看不出以前的顏色,但一雙眼睛卻格外銳利,璀璨若繁星的眼睛此刻卻射出冰冷的寒光,那小廝被女子如鷹般的眼睛瞪得腿軟,他不由放開拉住女子袖子的手,等他回過神來,那兩人都已進府了,小廝這才回過神來,忙叫:“有人闖進府了!”
其他小廝湊過來拍他肩膀:“新來的,那是王爺的女兒,明月郡主。”
“她就是明月郡主?”小廝大驚,複又呐呐道:“怪不得有一雙那樣的眼睛。”
明月郡主,十四歲就隨軍出征,大胤有女帝的先例,因此也準許女子做將為官,但由於女子體力始終比男子差,所以將領大部分還是男性,女性大多是做宮廷的內官,朝堂上的外官還是寥寥無幾,而明月郡主自幼就練得一身好武藝,起初隨軍出征時不過是個區區千戶,北疆的昊籍族屢屢進犯,明月郡主以女子之身,每每在戰役中身先士卒,立下幾次大功,後駐北將軍陣亡,明月郡主臨危暫代將軍職,以一萬兵力死守江北城,終於到冬日昊籍人退卻,經此一役,明月郡主名聲大震,她也正式被拜為駐北將軍,成為大胤開國以來第一位女將軍。幾月前明月郡主從昊籍人手中收複了延平三郡,她的名聲終於到達頂點。
此時滿麵風霜的明月郡主卻急匆匆地往府內走去,她的身後跟著表姐桑若瑤,到了一個院落時,一個婦人從房中走出,將門掩上。
明月停住腳步,輕聲問道:“軒兒怎麼樣了?”
“睡著了,軒兒三日前咳血不止,夫君施了幾針後,折騰了幾天,現在總算好些了。”
明月這才放下心,房中是她胞弟明軒,明軒自幼體弱,有咳血之症,明月正是三日前接到他咳血不止的消息,這才先於大軍,一路和桑若瑤兩人狂奔而來。
麵前的婦人是明月生母的丫鬟林芊芊,她在十幾年前結識了神醫安如道,因為憂心明軒身體,下嫁之後仍然和夫君住在王府中,一直照料著明月和明軒。
明月輕手輕腳進了房間,明軒仍然睡著,由於長年大病,他麵色蒼白,臉龐瘦削,明月看著明軒,想起那些世家公子如他這般年紀的時候,都在暖陽下縱馬遊玩,哪像明軒多走幾步路都氣喘不止,這樣好的少年時光,卻一直纏綿於病榻之中,明月想著想著,眼睛不由酸了。
此時明軒忽然醒了,他見到明月,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姐姐,你回來了?”
明軒剛大病一場,說話聲音虛軟無力,明月頷首,她摸摸明軒的頭,低聲道:“是的,我回來了,你再睡下吧。”
明軒微微一笑,然後閉上眼睛乖乖睡覺了,明月在旁直陪到他睡著,才輕輕掩上房門和桑若瑤和林芊芊出去。
一出房門,明月就問:“我走時,安先生就說軒兒的病已日見好轉,為何這次又突然惡化,是不是那個女人又……”
林芊芊知道明月心中想什麼,她搖頭:“不見中毒之兆。”
明月握緊拳頭,恨恨道:“那她也難辭其咎,對了,已是下朝時間,父王呢?”
林芊芊搖頭表示不知,明月冷笑一聲:“又是那個女人把父王叫去了。”
林芊芊一臉焦色,她欲言又止:“月兒,我聽到一個消息……”
“我知道。”明月反而是一派輕鬆:“我知道是什麼,薑簡想娶我,想求皇上賜婚呢,他們以為我在外麵打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放心,明日,我會送給薑流景一份大禮,必讓她,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