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雅老人趕緊站起身來,嘶啞著嗓子,怒喝雪人。
那雪人再不像先前那樣聽話,任是老者如何嗬斥,就是不鬆手,好像在等待老人答應什麼一樣。
老者歎了一口氣,擺擺手,喉嚨裏咕嚕一聲,說:“不去了。”
雪人轉悲為喜,把施海生放在地上,卻又把他和老者隔開。
“我就是自己死,也絕不會讓你去,他準備了天蠶網,那東西很厲害,你去就是死。”施海生大聲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不要你可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走出房間又能去哪裏?沒拿到地雅老人的頭,回去也是等死,不回去更是必死無疑。苦苦等了四十年,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還說什麼打敗四太子救出小瑩,現在連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施海生踉踉蹌蹌晃出樹林,一屁股蹲在地上,放聲大哭。他立誌打敗蒲牢,不畏艱難險阻來到昆侖,就是心中還有那點希望在,可是現在呢?越想越傷心,越傷心哭聲越大,到後來哭得天昏地暗難以自已。
正自傷心,肩膀一沉,雪人坐到他旁邊。
“你來幹嘛?沒見過老頭哭啊?啊……”施海生孩子一樣,“不是故意劃傷你的,給你道歉好了。如果你不滿意,就趕緊報仇,要不晚了,就報不上了。”
那雪人拿手指揩揩他的淚水,想對待一個小孩一樣把他攔在懷裏。這一幕有點滑稽,施海生也是六十多歲的老頭了,被一個渾身是毛的家夥攬在懷中,放聲大哭。
哭夠了,哭累了,就剩下抽噎的聲音了。施海生從雪人懷抱中掙脫出來,拿溪水洗把臉。突然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對雪人說:“雪人兄,情緒一時難控,見笑了。”
那雪人還真見笑,齜著牙嘿嘿一樂,手指刮著麵皮。
施海生被他逗樂,覺得這雪人雖然不會說話,倒一點都不比人差。
那雪人突然站起來,拉著施海生就往桃樹林裏鑽。他被雪人拉的趔趔趄趄,樹枝打在臉上麻辣辣地疼。
“這是幹嘛去啊?你慢點,慢點,哎呦!”
左轉右拐終於來到一處山崖前。山崖壁立千仞,青色藤蔓覆蓋其上,似有潺潺流水的聲音。雪人撥開藤蔓,藤蔓後現出一個洞口,他拉著施海生就往裏鑽。
施海生看那洞窟,入口處有一人多高,走不幾步就有一架鐵打的燈架,越往裏越黑。盡頭處幾乎不可見。他掏出火柴,點著一盞燈,拿起燈架跟著雪人往裏走。大約十幾仗的距離,一道雙扇石門擋在前麵。雪人輕輕推開,一股濁氣迎麵撲來,一股腐臭味熏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石門後是一座寬敞的石室,相比天蠶老人的冰窟又大了幾分。這石窟沒有那麼豪華,透出幾分肅穆。石窟正中央擺著一口石棺,棺前立著一塊烏木牌位,上樹“仙師上昆侖下子之靈位”。
施海生這才知道他們的師傅名叫“昆侖子”,不由肅然頓首,鞠了幾躬。
雪人跪在青雲子靈前,不知道嘴裏念叨什麼。過了一會兒,它站起身,繞過棺材,從後麵的石桌上捧起一個石匣,遞給施海生。
施海生滿臉疑惑,接過來,打開,裏麵是一本手寫的線裝書。書皮上書寫著幾個小楷字:昆侖記。翻開書皮,第一張上麵畫著昆侖山地圖,標注了各個山峰的和洞窟的名稱。第二張開始分部記載昆侖山的飛鳥走獸。繼續往下翻,昆侖山的花草樹木、物候氣象、野史傳聞等等。翻到最後一章,寫著:靈物記。
再往後翻,第一張就是“呋哩”。
施海生心裏一動,這不是自己在洞中所見之物嗎?那插圖栩栩如生,三隻眼,長須,蛇身魚頭。繼續往下看:呋哩乃上古神獸,因遍身是毒,天帝命其不得遊離於世間。天下無可解其毒之物,唯有呋哩血能解。
哈哈,沒想到雪人兄居然找到了解毒的妙方。施海生高興地抱住雪人,不住感謝。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地雅老人走進來,看見他高興的樣子,知道他找到了解毒的方子,也不禁喜形於色。
出得洞來,施海生忙不迭向兩位告辭,他要重返天蠶洞。即使天蠶老人不給他解藥,隻要能逮住呋哩,他就有辦法解毒。可是,逮住呋哩豈是簡單的?他不管,隻要有一線希望就比在這裏等死強。
地雅老人止住了他,囁口一聲哨響,不多久,就見一隻大雕從天空俯衝而下。那大雕翅膀展開有十幾米,遮天蔽日,兩隻銅鈴一樣的眼睛比牛眼還大,站在地上,比施海生還高出半頭。
這就是雪鴞?他在攀爬主峰的時候曾經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