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房盧氏(1 / 2)

房中的光線不好,房玄齡有個特點,翻閱書信奏章的時候從來不上燈也不會開窗戶,站在遠處的房遺直隻看得見自己老父的臉陰黑的可怕,想來是因為他進門不先稟告擅自闖進來惹惱了父親大人心裏戰戰兢兢,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直兒,你舅舅終究是商賈之人,你以後還是少和他接觸的好,受祿之家,食祿忠君,不與商勾業,這個道理,為父要提醒你多少次,你才會聽的進去,你舅舅常往我們房家跑,他也不過是仗著你爹在朝堂上還有些話語權,然後想以此謀取利益。你娘來說情就算了,現在一家子都跑來幫你舅舅,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房相似乎氣急了,說話語氣也頗重。

房遺直也是被房玄齡三兩句話罵的不敢大聲喘氣兒:“爹,舅舅這次來,並不是為了其他事情要求你,而是,這事兒,實在是,也隻有你能為大家想辦法了。舅舅知道你討厭商人,更討厭舅舅做的生意,你看不起他,從來嘴裏都是罵舅舅市儈,但,爹你想想啊,我們房家,已經好久沒有得到聖上賞賜了,每年要不是靠著舅舅那兒還可以分點紅利過來,我們家的日子,比其他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句話,是你娘教你說的吧?”房玄齡走過來。穿一身居家閑適圓領紫衣,房遺直是什麼樣的人,房玄齡早就看得清楚,剛才那番話稍稍一想,就知道並非出自房遺直之口,也隻有自己家中那位悍妻才能讓兒子前來當說客。

“回去告訴你舅舅,叫他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別總想著投機取巧倒賣糧食賺錢,別說是老夫不知道聖上縱容藍田侯屯糧的意圖,就是老夫知道了,也不會輕易告訴他,還有,你再告訴他,他以後要是再踏入房府一步,老夫就讓人將他棒打出去。”房相很有操守地堅持自己做官的原則,簡直是千古清官的楷模啊。小舅子求上門要他幫忙照顧,他卻是一口回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在房玄齡一陣有理有據擲地有聲的批判麵前,房遺直就是一隻說不上任何反駁言語的菜鳥。他就愣在哪兒,進不得,退不得。

“爹,你當真要和舅舅徹底斷了這層關係?那以後,我們放假地裏的東西弄出來賣給誰?舅舅可是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們家呢,就連二弟,三弟平日的花銷,舅舅也是大力支柱的。爹……”房遺直肯定是不會當一個合格的說客,他不說話,房玄齡還能隻是發發脾氣罷了,他卻傻傻地將房遺愛和房遺則外麵花天酒地也擺上來承托他舅舅的縱容,聽聞此話的房玄齡頓時就火大。

房玄齡那張老臉拚命抽搐著,在外麵,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房相,回到家裏扮演的角色不過是丈夫、父親、老師,房玄齡自己已經算做人滴水不漏,不會給任何人抓住他的小把柄,兢兢業業克己奉公,朝堂上的口碑那是極佳的,但,堡壘都是從內部攻陷的,戰爭也是內部戰爭最容易發生,房玄齡自己嚴謹,可是自己之外家裏的其他人,那簡直就是一條條大蛀蟲,他這棵萬年的老樹,也扛不住大批量的蛀蟲啃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