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那兒有個牧場,聖上決定將它交給我打理。想過去看看情況,聽說南山牧場,被廄牧署的人管理的烏煙瘴氣,每年都要賠不少錢進去,我得過去看看,南山牧場究竟是什麼樣子。開春以後,牧場的母馬幾乎都要產崽,要是現在都不抓緊接過手好好打理,等廄牧署那幫人把今年的馬崽子喂死一批,那就虧大本了。”
李承乾一聽就火大了:“廄牧署那幫人,那裏是養馬的。孤前幾年去的時候,南山牧場那兒就找不到一匹好馬,孤打獵時說要一匹腳力好的黑馬,結果牽來一批雜毛馬,還說是牧場最好的,笑死人啊,廄牧署那幫家夥就該拉出去砍頭。對了,華哥兒,我聽說突厥人的牧場都有養豺狼虎豹什麼的,你要是接手南山牧場,也養幾隻大蟲在裏麵,孤好過來打獵,讓你見識孤會挽雕弓如滿月,一箭射死一頭大蟲。”
“滾!”陳華直接開罵,還大蟲呢。真不知李承乾腦袋裏都是些啥天馬行空的思想,陳華沒好氣兒道:“要不要我給你養頭獅子,馴服的能聽懂人話,你讓它趴著,它就不敢站著,你騎在它腦袋上,它還低聲下氣幹嚎叫你大爺?”
“獅子是什麼?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比老虎還威猛的家夥。”
李承乾嚇住,老虎已經是百獸之王,還有比老虎更厲害的動物,李承乾腦袋裏思來想去,就是不知道獅子從那本書跑出來的。
陳華笑著說了一個“非洲。”然後就沒有下文,遠處,公孫婉提著食盒踱步而來。每天到了送飯的時候,公孫婉都怕陳華餓著,早早就做好了可口的飯菜帶來。
她覺得陳華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叫他不要下田耕種,那是女人家的詩,結果陳華那家夥理直氣壯反駁,不會耕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公孫婉敗退辯論不過他,再說了,李靖老爺子也下地耕田,隻是別人不知道而已,公孫婉作為他的女兒,這事兒還是紅拂告訴她的,軟耳根的李靖背地裏還有這些不為人知的事,又有那個敢嚼他的舌根子,李靖還不提著寶劍上門討教。過兩招,李大爺扛劍出門,深藏功與名。
一到吃飯時間,李承乾就是餓死鬼投胎,施完肥立刻丟掉木盆跑過去迎接公孫婉,他嘴巴也甜,一口一個師娘,叫的公孫婉掩麵羞澀。公孫婉知道李承乾太子身份,這種人都是高高在上存在,現在接觸多了,發現他連二丫都不如,至少二丫機靈懂得欺負人,李承乾是被人欺負,比起見過的李泰和李恪,婉兒心裏做了個對比,同樣是王子,寬厚沒有壞心眼,至少現在還是嬉皮笑臉的李承乾要討婉兒喜歡。
所以,給李承乾準備的飯菜,也是份量最足的,每頓都有雞腿,玉山腳下莊戶上的農家養了不少雞,整天滿山跑,那肉做出來叫一個香字了得。欣然接受李承乾師娘的稱呼,做師娘的,愛護丈夫的弟子那是應該的。
吃過飯,李承乾為了不打攪人家小兩口恩愛,自覺跑去收拾碗筷,拿著木盆裝上肥料跑田裏施肥去了。
二月的天氣,陰晴不定,今天的天氣沒有往日的熱,幹草鋪在田埂上,坐著的時候也能感受春天的風吹過臉舒服。
婉兒每次來送飯,走的時候,都要和陳華說會兒話。大多都是關於二丫的,二丫現在成了放羊的小女孩,過年的時候買的那幾頭羊羔,小丫頭趕著在玉山腳下四處放養,話題最多是罵二丫太懶,人賴,放的羊也懶,跑農戶小麥地裏麵吃抽麥惠的麥子,吃飽了還不肯出來,還是幾個人抬出來的,你說氣不氣人,可氣的是二丫居然也在麥地裏麵睡著了,可笑啊。
二丫的故事,說三天也說不完,陳華笑著聽了之後,公孫婉的語氣兒突然就變得婉轉,頗有支吾:“我娘來信了。”
陳華愣住:“你娘?”
公孫婉看著他,大而亮的眼睛,那是多麼漂亮,她又一雙明亮的眼睛,如黑寶石鑲嵌在白玉上。
公孫婉當然有娘,也有自己的娘家的人,隻不多前幾年嫁到長安來了,這年代,嫁出去的女兒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幾年不回家,不和家裏人來往也常見。
“妾身家本是洛陽人。當年長安安樂坊白家有恩公孫家,所以妾身就嫁到長安來了,因為實在是無法抽身回去,妾身已經幾年沒有同家裏人聯係了。”
陳華頓悟:“那你娘來信寫了什麼?是不是讓你回去?”
公孫婉抬頭,瓜子臉,精細眉,淡妝打扮,百看不厭,美人其實就是如此。
她咬著牙,聲音很小:“我娘,我娘來信說,她不同意這樁婚事。說我私自做主私定終身,她沒這麼丟臉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