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胖子一下子慌亂了,一個爆栗拍在小猴兒腦袋上,口水四濺罵道:“你個兔崽子,怎麼不早說?快,快把店裏珍藏的美酒取出來,掌櫃我親自上去道歉。”
機靈的小猴兒,正要轉身去取酒。卻不料,在這塞外樓整個一樓中,那些還在吃酒的人,突然間就發出一陣吵鬧的喧嘩。
喧嘩聲響了許久,食客的目光幾乎在同一時間,望向了塞外樓門前,那裏有一女子,身穿白裙悄然獨立,恰如一株幽穀蘭花。
她的打扮是極其普通的,墮馬髻上斜插一枝翠青色的釵子,耳碧上掛著兩粒細小的珍珠耳墜,膚色天然雪蘭白,眉毛極細,眼睛煞是漂亮,著廣袖月白裙胸前用白絲係成雙耳同心結,腳踩一雙素雅白布繡鞋,真是要想俏,一身孝,整一個雪裏麵孕育出來的女子。
調皮的是她手裏正抓著一枝不知從那裏摘的野果樹,上麵掛著零星緋紅色的果實,而她那雪白玉手正在摘著那些果實往嘴裏送。突然瞧見許多人都在注視著她,她就跟沒事兒似地,慢悠悠地吃著果子,閑庭信步地踏進樓來。
“掌櫃的,吃不?今年才結的櫻桃,我從一個的小姑娘手裏將整枝都買了下來,可甜了。”白衣女子扛著樹枝走了進來,看見櫃台處哭笑不得的東家,她很熱情地從樹枝上摘了個果子扔給他,道:“別浪費喲。”
何掌櫃“咳咳”握拳貼在嘴上:“該去陪客人了,再做一月,你就自由了,到時候,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女子點了點頭:“東家,你真是好人。”說完,揚著那張開心的臉,道:“小猴兒,帶路吧,今天又是要陪那些人。”
小猴兒從來不敢正眼看這位青青姑娘,怕被她迷住,道:“是一群軍營裏來的官爺,指名要叫青青姑娘去唱曲兒,就在三樓雅間,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再把樂器搬上來?”
青青笑了笑,淺淺的酒窩立刻出現在她臉上。她順手將手上結滿櫻桃的樹枝放在櫃台上,玉手葉間飄過,摘下一片樹葉在手裏,就往樓上走去,沿路惹來一陣陣高呼的捧場聲。
三樓的雅間中,杜荷已經坐不住了,第一次帶兄弟來吃酒,就遇見這種折麵子的事兒,以後他還怎麼混啊?
“某出去瞧瞧。”小夥計出去有些時辰還沒搞定,杜荷決定親自出馬。他倒想看看是那個王八羔子,敢折他們的麵子。
杜荷起身欲走,雅間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子,從外麵闖了進來。
女子的出現如新月破雲,一屋子爺們本來閑的無聊正找不到樂趣,這突然出現的絕色女子,倒是著實吸引了他們的眼球。
“是幾位公子要聽奴家唱曲兒麼?”她的回答已經說明了來意,她就是塞外樓現在最漂亮的歌姬。
“嗬!”杜荷傻氣地望著門邊淡雅如蘭的女子,眼神落在她詩畫般絕美的臉蛋上,居然結舌,道:“存心欺騙某不成?哪有唱曲兒不帶樂器的?”
“公子滿腹才華?難道也見身上帶筆作為證明?”
理是這個理不錯,隻是被一女子一語戳中毫無討還之力,這是杜荷當紈絝以來,第一次被人抹了一鼻子灰。
“既然你都如此說,想必是高人了。那都會唱什麼曲兒?”等會兒點兩首難的曲目,定叫你囂張不了。
“不多,也就三兩首小曲兒,公子聽了不見得喜歡。”
“那好,就唱一首秦王破陣樂。”
這首歌曲,本是唐初軍中的軍歌,本是歌頌當今聖上打敗劉武周鞏固唐政權的豐功偉績,後來被改成通俗曲目,民間歌坊競相傳唱,隨便哪個酒樓的歌姬,都會唱這首歌功頌德的歌曲。
要是換做先前那八個歌姬,這首秦王破陣樂必定款款而唱。
可是青青的姑娘, 居然搖頭道:“不會。”
坐在桌上的太子李承乾眉頭皺了皺,長孫衝一臉不舒服,陳華稍微好點,不會就不會,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青青姑娘,至少還是誠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