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杏花時節的約定,原來是那麼可笑可悲,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他早對我誌在必得,對我的國家誌在必得,隻是他把野心隱藏得太好,他一直欺騙我。
上天的安排這樣殘酷,我無法忘記這樣的欺騙,無法忘記故國的血海深仇。
北國國君又賞賜了不少珠寶珍玩,聽說他在準備稱帝,忙著在訂國號,頒布新法典,修新宮殿。大勝後的國君,再不滿足於隻做一國之君,他要稱帝天下。
南國已敗,淪為臣國,剩下的小國何足道哉,在我臥病的那段時間,北國一舉蕩平整個中原,掃清了稱帝的絆腳石。
北國國君正式稱帝,國號大北,冊封王子玉關為太子。皇帝登基,大赦天下,舉國狂歡,南國也派使者來朝賀,帶來了幾名南國的宮女,說是父王專派遣來服侍飛杏公主的。
大北皇帝的賞賜源源不斷的送來,我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這段時間,我沒有見到玉關,我常常拿出他當年射燕雀的箭來,摩挲著箭鏃流淚,我知道,那個年輕飛揚的少年已經再不可能回來了。
我們一行終於返回住地,江南之行成為一個讓我隻想哭的解夢之匙,在摔了那一跤後,夢境王子模糊了幾年的麵貌終於清晰可見了。
那就是星挺的臉!
夢裏夢外,像是一個詛咒,我都一樣逃不開這相同的臉,難道這其實隻是一個今生的輪回?
回到家,我打開電腦,把這次出門的點滴記錄下來,當我找日記本時,翻遍了背包也找不到了,我清楚的記得我把它放進了背包,誰拿了我的日記?
我滿頭大汗,那是我的秘密,我絕對不想任何人看到,我找了所有地方,仍然沒能找到我的日記,我急得想哭。
過了幾天,後腦的腫塊慢慢的消退了,也不再痛了。我把拍的杏花林的照片洗出來,放大後掛在牆上,每次望見那個甜蜜哀傷的夢境之地,我都感到寧靜快樂,我暗暗考慮著,明年的三月,我要再去一次江南。
我要去夢中的故鄉看那滿天飛舞的杏花。
星挺忽然打電話約我去他家見麵,我懵了半天,剛想問他什麼事,他就很不禮貌的掛斷了電話,於是我隻好赴約。
星挺的家一帶景色非常漂亮,他到巷口來接我,微笑的樣子和玉關一模一樣,我有一刻幾乎要忘情的撲入他懷中,但是,他不是玉關,他是羅星挺。
他不請我客廳坐,而是一直把我帶到他房間裏,我正在緊張,他卻指指牆:“你先看這個。”牆上貼了一張素描,臉和神韻都酷似朱杏雨,裝扮是古代。
我尖叫了一聲,這就像在夢裏,我在銅鏡中看到了自己,但現在我是在現實裏。他淡淡說:“我畫的,你看像誰?”
我慌亂的細看,沒錯,這就是我在夢中的樣子,連眉心那粒朱砂痣也分毫不差。我戰戰兢兢說:“你畫的朱杏雨嗎?”
他說:“你覺得是嗎?”我搖頭,覺得不對又點頭,他說:“我也是這種感覺,明明是她,但又覺得不是她。”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筆記:“這是你的吧?”
我當然認得它,我遍尋不著,原來被他拿去了,我忙搶過來,像被窺破了秘密一樣漲紅了臉。
他說:“蔡思鬱,我請你來就是要問你,你這個故事怎麼得來的?”故事?我猛然會意,他以為那是我寫的故事。
十一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低下頭去:“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他認真的說:“蔡思鬱,這對我很重要,請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