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月色下,一襲修長身影獨立在晚亭中,黯淡的月色灑在大紅的龍袍上,分外孤寂。清幽花香微微拂過他如絲如緞的墨色長發,掠起的幾根發絲映在堂堂月輝之中,自有幾分起舞弄清影的寂寞。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今日與墨女帝完顏即墨大婚的明國皇帝赫連雲嶺。
另一襲頎長身影緩步走了過來,看著亭中獨立的少年天子,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種心情。赫連雲嶺耳力何等過人,早在男子緩步行過來之際便已發覺。赫連雲嶺微微側身,來人,正是多日不曾露麵的赫連雲誓。赫連雲誓行至赫連雲嶺身前兩部遠,方才站定。夜色與月色交融,兩個同樣俊美優雅的男子靜靜而立。
許久,赫連雲誓沉吟半晌,先開了口:“今夜是你與她大婚之夜,良宵苦短,為何獨自避在這晚亭之中?”
赫連雲嶺負手而立,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朕隻是過於喜悅,怕洞房花燭之時因手忙腳亂反而讓她尷尬,故而在此平伏一下心情。”
赫連雲誓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暗暗收斂心中的苦澀,完顏即墨啊完顏即墨,你究竟要讓多少男人為你寢食難安啊。長長舒了一口氣,語氣漸冷:“你明知道她心中的是別人,為何還要娶她,為何還要困她與這囚籠之中?”兄長啊兄長,你既然不愛她,為何要娶她!
赫連雲嶺何嚐沒有聽出赫連雲誓語氣中的苦澀?他以為自己隻是出於一位帝王的考慮而娶她?赫連雲嶺微微搖了搖頭。
他們都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但其實,他全部都知道。
他的雲淵閣,比得上顏寂的醉香閣,暗樁無數,遍布整個風舞大陸。事實上,雲淵閣早已名滿天下,隻不過,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強大的組織,直接隸屬於當時還隻是個明國皇子的赫連雲嶺。隻要他想,這個大陸上每一個角落所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能夠通過雲淵閣的情報渠道送到他的案前。
在顏寂到達金國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她在南楚所發生的一切。顏寂和北宮蘭月之間的事情,也早就從雲淵閣的情報中,悉數被他知悉。一開始,他並沒有特別注意顏寂的事情,直到她來到金國,直到她一手創立了名滿天下的震天營,直到他知道,原來顏寂就是與他早有婚約的金國公主,完顏即墨,直到,他第一次見到她。
他被她身上完全將光明與黑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氣息所吸引,被她一曲飄渺婉轉悲傷又惆悵的琴曲所吸引,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不再受自己的控製。所以不自覺地靠近她,所以不自覺地抱住那麼脆弱的她,所以,不自覺地,開始慢慢沉淪。
為什麼愛上她?
他已經忘記了。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不需要。
他也知道自己的堂弟赫連雲誓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情感。她在西陵家中受盡欺辱的時候是他教她如何反抗。她在南楚被北宮蘭月狠狠拋棄的時候,是他,抱著血流不止的她遠離。他從未對她表現出自己的情感,可以赫連雲嶺對他的了解便知道,自己的兄弟是動心了。念及此,赫連雲嶺苦笑一下,看來他與赫連雲誓之間,確實有太多的對立,現在甚至同時愛上同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