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年農曆六月二十,今日便是選秀的日子了,卯時三刻,我便梳洗完畢了,本就無意中選,也就無需多花心思。僅僅是喝略施淡妝,身著宮緞素雪絹裙,梳了個垂鬟分肖髻。本打算穿著普通素裙罷了,但母親卻不依。

“如此去便就落了府裏的麵子,更叫別人笑話咱們府窮酸了。”說的甚是有理,我便依了母親,換上了宮緞素雪絹裙。此時尚早,我便與母親寒暄了起來,才發現母親眼圈紅紅的,盡管已用粉黛掩蓋,卻依舊顯出來,顯然是哭得厲害很才如此,。我不禁打趣道“母親倒是掛念女兒,這還沒出發呢,自個兒便哭了去。”把手帕置於嘴角便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別的不學,倒是越發貧嘴了,都打趣母親了。”

寒暄了一會,便就出門,門前飛過幾隻喜鵲,心中大驚,但還是得穩了穩心神,轉身看母親,眼中有驚恐,便道“喜鵲過門前,祥瑞之兆,不過是訛傳,母親要保重身子,切莫過於憂慮。”母親的心思我是有幾分懂得,身為出了府門,父親已經站在那裏了,隻是叮囑我事事小心,宮裏比不得外邊。

我輕道“女兒記住了,此去怕是月餘才回,父親要保重身子。”然後便上車了

“想活著那是本性,活下來那是本事,後宮的爭鬥從不亞於朝堂,隻是我居於高位,隻怕皇帝早就忌憚了,柔兒怕是要留在宮中了。”父親無奈說道。

“咱們這孩兒若是能在那深宮中存活下來是她福分了,我也不求多,家人平平安安便好。”

我輕輕挽起簾子,便見父親與母親在敘說,隻是隔了些距離,聽不清。

從府裏出發人不多,僅侍奉我的頻菊以及侍衛四人而矣,此去需要些時日,畢竟事關皇帝,自是重要得多了。到了主道便多了許些人了,聽到那車輪咕嚕咕嚕的聲音,便知此次秀女不在少數,如此甚好,我不必擔心因人不足來充數了,我隻肖在宮裏待數日,然後落選便是了,隻是今早又讓我添了些許的擔憂。此時已是辰時,各家早已出來忙活了,隻是今日頗為特別,官兵早就在道上兩旁力致這些載著秀女的車穩當通過,百姓也就擠在兩旁議論,很是熱鬧,我倒是想瞧瞧這場景,便央頻菊替我挽起簾子,果真熱鬧的很,隻見兩旁黑壓壓一群人,偶爾看到幾個女子很是羨慕望著,我倒覺得好笑了,吾之不欲倒是他人之所想,隻怪那規矩秀女隻在官家女子中選,人群中倒是有幾人長得秀麗。不過宮裏規矩多,怕是不懂禮數,觸了龍顏,白白害了性命,如此一想,便覺得無情的律法倒是有幾分人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車子終於到了宮門口。按律,是不能行駛進宮內,我們隻能在門前下車再由執事太監帶領集中在宮城北門——神武門,在內監的引領下,進入神武門,穿過門洞,在順貞門外等候挑選,由太監首領選人。五人一組,領到太監跟前,排開站立,由太監細細審視。中意的,留下姓名牌子,稱留牌子。牌子上書:某官某人之女,年若幹歲。

“錦州知府林曉平之女,年十六”

“內閣學士孫炎智之女,年十七”

“順天府府尹張孺先之女,年十五”

……

這一通下來,便到午時,初選完畢。

我知道婁姐姐才貌皆在我之上,中選是必然的,我自是知道我才情與樣貌是比不上,然父親身居高位,父親幾分薄麵還是得給的,到底在宮中生活這些年,行事倒是謹慎。

初選結束後,在內侍的帶領下,不中選的便離開,中選的暫住儲秀宮,等皇帝再次甄選。

一天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