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賞白玉蘭一雙,黃金千兩,綢緞十匹。”夜栩話音剛落,底下的大臣們都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白玉蘭乃是西域進貢而來,質地溫和,光鮮亮麗,乃是玉中之玉。且還有安神助眠之功效,聽說可是價值連城呢。看來這位千香姑娘遲早是要入主後宮了。
雲辛眼眸一動,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們。
歌舞過後,已是戌時,舞姬們都先退下回了伶歌坊。千香也回去休息了,錦未希一個人不知不覺的走華掖池旁,宮女們放的花燈還在水麵上漂蕩搖曳著,如白玉圓盤似的月亮孤零零的掛在天際。
錦未希忽然想起以前每年過中秋節的時候,哥哥總是會給她買很多糖葫蘆,到了晚上,父親從宮裏回來,拎著一大盒月餅,他們就坐在院子裏的那棵老樹下,賞月論詩,清風入夢。
而今,卻隻剩她一個人了,在這諾大的皇宮裏,背負著血海深仇,孤獨而又艱難的走下去,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下去,可她隻能全力一試,為了父親和哥哥,也為了自己錯付的那一片真心。
“找了一圈,原來錦姑娘在這兒呢,方才的舞真是令人驚歎呐。”錦未希聞聲回頭,是那日帶她入城的那位將軍,薑霍?
“全是靠了千香姑娘的光,不值一提,倒是將軍,這麼早離席不知找錦瑟,可是有什麼要事?”
薑霍輕聲一笑,開口道,“那日匆匆一別,就再沒有了姑娘的音迅,薑某隻是有些擔心罷了。”
“錦瑟一切安好,多謝將軍掛念。”錦未希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薑霍放下伸出去的手,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終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明明不是壞人,卻總是裝作一幅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
第二天一早,曹公公就來到這伶歌坊裏宣旨了,冊封千香為貴人,賜姓安。錦未希和小荷作為千香的隨同伴舞,便以貼身婢女的身份,跟著千香一同入了長樂宮。
千香昨晚大出風頭,今日又被直接冊封為貴人,那些妃嬪們一早就坐不住了,從千香一到了這長樂宮開始,就不停的過來拜訪,表麵上姐姐妹妹的,實際上是過來探探虛實,電光火石之間,暗波洶湧。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錦未希陪著千香在皇宮裏四處走走,卻不巧遇見了夏世蘭一行人。
“呦,這麼快都成了貴人,這風塵女子的狐媚功夫,果然是我們常人比不上的。”夏世蘭雖然隻是答應,卻仗著自己父親的家勢並未將千香放在眼裏。
錦未希剛想上前去就被千香一把抓住,“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走吧。”她見千香並不理睬,也隻好作罷,悻悻離去。
千香雖然為人聰慧,但錦未希總覺得她活得過於小心翼翼,不禁開口問道,“千香姐,我貿然的問一句,這宮牆之內,向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是為什麼非入宮不可呢?”。
隻聽千香輕歎一口氣,良久道,“我豈不知這後宮險惡的道理,可我自小在花月樓長大,而近幾年花月樓早已是陷入頹廢的危機,不過隻是維持著表麵的繁華罷了。
這長安城裏的其他幾家花樓,都仗著自己在朝中有勢力,處處打壓排擠。可是花月樓裏的姑娘們大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要是沒有了花月樓,她們又該怎麼辦呢?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花月樓就這樣的走向死亡。”
千香頓了一下,伸手拂掉了旁邊樹枝上的一片枯葉,“而我所愛之人,亦早已不在,那麼於我而言,待在哪裏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