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也很堅定,我卻隻能回他一個苦笑。
就算再擔心,總會恢複理智;眼淚流得多了,最後就會幹涸。我不再往絕望處想,一門心思盼著快點趕到衛夫人那裏。
但端起碗的時候,總會先撥出些在小碗裏,拌好湯汁才發現,吃飯的人不在身邊;睡得迷迷糊糊,側身一摟摟個空,會爬起來怔怔地在黑暗中發呆。
我已經習慣了有沫沫在身邊的日子了嗬。
靠在床頭,透過布帳,我看到小衛仿照小龍女睡在根長繩上,雪白的衣衫那怕在幽暗中都是那麼的顯眼。
這幾天都是這麼過來的,他擔心我也出什麼不測。畢竟“你在百花會上露了臉,難保我的仇家不會把你當成,”說話時他微微的有些臉紅呢,“當成我的妻子。”
我不知道睡繩子能不能練功,但我知道他這些天來累得很。事事都要他來打點周全實在挺不容易,我也就一廢物,最多也就是不給他添亂罷了。
剛套上鞋子沒走兩步,他咻地飄過來,焦急地問:“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又做惡夢?沫沫不會有事的,蔣敬覃要青玉印有大用,他不會對孩子怎樣的。”
感慨的話就不說了,那怕我真不是小莫也覺得心裏又酸又甜。
淡月光透進窗欞,他的臉仍然看不分明,但一雙眼珠又黑又亮,在黑暗中都仿佛煜煜生輝。小莫放棄了一個什麼樣的寶呀。
“不如,你到床上睡吧。”其實我本人是不大在乎這個的,這麼久相處下來我能肯定地說,小衛就算不是柳下惠,至少也算君子如玉了,若非兩情綣倦,他斷不會做出什麼事來的。
當然,也有小小失望呢。畢竟我也是正常女人,尤其還是一個心理年齡已過三四十歲的已婚婦女。
床並不寬,兩個人平躺著,不免會有肢體接觸,他吐出的氣都吹得到我的發絲。古代男人的長頭發讓我更準確地理解‘結發’二字的含義。青瓷枕上,烏黑的發絲糾糾纏纏,正如兩具身體主人的情感。
紛亂又困擾。
天亮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
也許是上半夜思前想後睡不著導致我下半夜睡得跟豬一樣,沉睡中的我習慣成自然地把小衛當成了沫沫。
還沒睜開眼,我就覺著不對勁。怎麼沫沫柔滑的小臉糙了?啊啦!完蛋。
然後我就嚇掉下床了。要說小衛怎麼那麼老實呢,他老兄一雙手糾結在一起,明明人是醒著的,卻來不及拉我一把。所幸人家有功夫,後發先至搶在我掉地之前又把我弄回了床上。
再然後,我差點兒就醉倒在小衛同學薄霧般的眼神和朝霞般的容光中了。
還好我總算是特殊材料做的,清清嗓子正色道:“敢問兄台何人,為何出現在妾身床榻之上?莫非……”
我竊玉偷香的話還沒說完,小衛已經麵紅耳赤哭笑不得。
仰天大笑三聲,心跳慢慢平複的我有多遠閃多遠。
正埋頭吃麵,熱鬧的客棧裏突然一片沉寂。
有花的清香和悠揚的絲竹,我轉個方向,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戲。
門口幾個漂亮小姑娘穿著花麗的衣服,從一頂軟轎中攙出了一個貴女。仍然是一襲白紗一副笑容,我好笑地撞撞身邊的衛君璧,低聲說:“喂師哥,你說陳小姐是不是追你來的?”
小衛的臉色難看至極,既有尷尬又有氣惱。他冷哼了一聲,探身捏住我手腕,提起劍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