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想起了他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他沒有功利心,不會為了成名而畫一張畫,所以他才能把所有的心思用在畫畫上,創造出美好的作品。去盧浮宮看別人的作品,也是單純的欣賞,並不是為了學習,所以心情總是輕鬆的。也許,就是因為失去了這種心境,他才畫不出打動人心的作品。
他告別了老板,卻沒有著急回巴黎,而是帶著自己的畫筆,開始漫長而簡陋的旅遊,他在鄉村看風景,為往來的人畫像賺生活費,就這樣過了好幾年。等他終於回到巴黎的家,潛心作畫,他的作品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當畫商帶著支票前來邀他作畫,卻被告知,畫家又去旅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同樣的人,同樣的畫筆,心態不同,畫出的畫卻截然不同。在藝術上,有一種東西是任何技法都不能取代的,這就是畫的氣韻。而氣韻,直接反映了繪畫者的心靈,他是隨性而為,還是蠅營狗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哪些畫作有自然之趣,哪些畫作是技巧的堆積。
想一想,什麼時候我們最平靜?當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馬上就要睡覺的時候;看到花朵落下,惋惜無奈的時候;看到塵埃落定,更改不了結果,隻能接受的時候……這些時候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我們改變不了什麼,也深知這一點,我們選擇了什麼?順其自然。沒錯,自然而然,就是使我們的心靈獲得平靜的最好辦法。
就像一個畫家畫畫,四處尋找靈感,好過閉門造車;在現成的風景上發揮想象,好過生捏硬造。世俗生活本來就是一塊原始的畫布,你的心靈應該是一支妙筆,在畫布上隨性地生花,而不是連素材都不要,非要創造個不存在的事物,那樣的東西,也許也有一定的美感,但它並不自然,看得久了,並不讓人舒坦,因為太過刻意。
一隻青蛙住在一口水井中,它平時最喜歡做的是,就是跳進水中,水托著它的雙腮。鑽進水裏,泥巴便按摩它的腳。晚上跳上來,安靜地坐在井邊觀看月亮。早上便到井外,幽靜地在草地上四處散步。它還很喜歡到井裏觀看小蝌蚪、小螃蟹在水中嬉戲,並跟它們聊天。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動物們都叫它井底之蛙,說它眼睛裏隻有井口大的天,是個淺薄的家夥。所以,青蛙越來越不快樂。
有一天,它遇到了一隻活了一千年的烏龜,烏龜說它剛剛從更遙遠的東海回來,它告訴青蛙東海有多大,魚兒是如何快樂地暢遊。青蛙決定離開它的一口井,前往東海。它經過平原,越過深溝,攀過高山,經過沼澤,有刺的荊棘刺傷它的身體,鋒利的石塊刮傷它的手掌,炙熱的陽光灼傷它的皮膚,饑餓時要吃草根充饑,日曬、雨淋,春夏秋冬,終於到了東海。
它雀躍地跳進大海中,海水的鹽分弄傷了它。魚兒告訴青蛙,你不能生活在大海裏,應該去湖泊。青蛙帶著沮喪的心情繼續旅行。攀過石頭,越過沙漠,炎熱的空氣讓它幹枯,幹燥的空氣讓它窒息,它繼續吃草根為生。
經過一條條河流,終於到了西湖。它雀躍地跳進湖中,不斷地前遊,前遊,直到疲憊,它想找個地方歇息,但湖中沒有一根蘆葦,四周看不到邊。它疲憊且沮喪,又遇到烏龜。青蛙驚訝地問烏龜為什麼不在東海。烏龜說東海雖大,卻不適合它,西湖雖小,卻樂在其中。
青蛙仿佛明白了,遊回岸上,繼續前行。經過一段日子,青蛙終於回到它的井邊,它雀躍地跳進去,滿足地坐在井邊觀望蔚藍的天空,再也不理會其他動物的譏諷。
在生活中,什麼是順其自然?首先要明白,適合你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地方,就像青蛙隻適合在井底居住,它有它的快樂,它適合的環境,它擅長的事物,因為隨性,所以它想吹牛就吹牛,想睡覺就睡覺,這不也是一種讓人羨慕的境界嗎?
古時候,有人請莊子去當大官,莊子說與其當官,他更願意做一隻在爛泥裏打滾的龜。這就是一種放達的生活方式。生活中最大的快樂莫過於心靈的滿足,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必須學會選擇,學會放棄,即使對麵就是誘惑,我們也要守住自己的本心,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這才能將自己的才能和潛力充分發揮。
當然,每個人的追求不同,莊子的選擇,於他自己自然是最好的,但那些為國為民的官員,血戰沙場的將軍,吟詩作畫的文人,難道比他差?他們的人生也有別樣的亮點。人們欣賞的,並不是他們的選擇,而是他們的心態:他們對自己想要的生活有明確的認識,即使遇到困難,也能夠不更改自己的初衷,隨遇而安,隨性而活,這就是真正的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