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聲音,猶天地之氣,輕清上浮,重濁下墜。始於丹田,發於喉,轉於舌,辨於齒,出於唇,實與五音相配。取其自成一家,不必一一合調,聞聲相思,其人斯在,寧必一見決英雄哉!
人的聲音,就跟天地之間的陰陽五行之氣一樣,也是有清濁之分的,清者輕而上揚,濁者重而下墜。聲音起始於丹田,在喉頭發出聲響,到舌頭那裏則發生轉化,在牙齒那裏發生清濁之變,最後經由嘴唇發出去,這一切都與宮、商、角、徵、羽五音密切配合。看相識人的時候,聽人的聲音,要去辨識其獨具一格之處,不一定完全與五音相符合,但是隻要聽到聲音就要想到這個人,這樣就會聞其聲而知其人,所以不一定見到其人的廬山真麵目才能看出他究競是個英才還是庸才。
聲與音不同。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喜如折竹,怒如陰雷起地,哀如擊薄冰,樂如雪舞風前,大概以“輕清”為上。聲雄者,如鍾則貴,如鑼則賤;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遠聽聲雄,近聽悠揚,起若乘風,止如拍琴,上上。“大言不張唇,細言不露齒”,上也。出而不返,荒郊牛鳴;急而不達,深夜鼠嚼;或字句相聯,喋喋利口;或齒喉隔斷,喈喈混談:市井之夫,何足比較?
聲和音這兩者看上去密不可分,其實它們是有著一定區別的,聲和音是屬於兩種不同的物質。聲產生於發音器官的啟動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啟動的時候聽到它;音則產生於發音器官的閉合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閉合的時候感覺到它。辨識聲相優劣高下的方法也有很多,但是一定要著重從人情的喜怒哀樂中去仔細加以鑒別。欣喜之聲,宛如翠竹折斷,其情致清脆而悅耳;憤怒之聲,宛如平地一聲雷,其情致豪壯而強烈;悲哀之聲,宛如擊破薄冰,其情致破碎而淒切;歡樂之聲,宛如雪花於疾風刮來之前在空中飛舞,其情致寧靜輕婉。它們都由於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輕揚而清朗,被列入上佳之口。如果是剛鍵激越的陽剛之聲,那麼,像鍾聲一樣宏亮沉雄,就高貴;像鑼聲一樣輕薄浮泛,就卑賤;如來是溫潤文秀的陰柔之聲,那麼,像雞鳴一樣清朗悠揚,就高貴;像蛙鳴一樣喧囂空洞,就卑賤。遠遠聽去,剛健激越,充滿了陽剛之氣;而近處聽來,卻溫潤悠揚,而充滿了陰柔之致。起的時候如乘風悄動,悅耳愉心;止的時候卻如琴師拍琴,雍容自如,這乃是聲中之最佳者。俗話說,“高聲暢言卻不大張其口,低聲細語牙齒卻含而不露”,這是聲中之較佳者。發出之後,散漫虛浮,缺乏餘韻,像荒效曠野中的孤牛之鳴;急急切切,咯咯吱吱,斷續無節,像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鼠在偷吃東西;說話的時候,一句緊接著一句,語無倫次,沒完沒了,而且嘴快氣促;說話的對候,口齒不清,吞吞吐吐,含含糊糊。這幾種說話聲,都屬於市井之人的粗鄙俗陋之聲,有什麼值得跟以上各種聲相比的地方呢?
音者,聲之餘也,與聲相去不遠,此則從細曲中見耳。貧賤者有聲無音,尖巧者有音無聲,所謂“禽無聲,獸無音”是也。凡人說話,是聲散在前後左右者是也。開談多含情,話終有餘響,不唯雅人,兼稱國士;口闊無溢出,舌尖無窕音,不唯實厚,兼獲名高。
音,指的是聲的餘波或餘韻。音跟聲相去並不算遠,它們之間的差異從細微的地方還是可以聽出來的。貧窮卑賤的人說話隻有聲而無音,顯得粗野不文。圓滑尖巧的人說話則隻有音而無聲,顯得虛飾做作。俗話所謂的“鳥鳴無聲,獸叫無音”,說的就是這種情形。普通人說話,隻不過是一種聲響散布在空中而已,並無音可言。如果說話的時候,一開口就情動於中,而聲中飽含著情,到話說完了尚自餘音嫋嫋,不絕於耳,則不僅可以說是溫文爾雅的人,而且可以稱得上是社會名流。如果說話的時候,即使口闊嘴大,卻聲未發而氣先出,即使口齒靈俐,卻又不矯造輕佻。這不僅表明其人自身內在素養深厚,而且還可以預示這個人還會獲得盛名隆譽。
麵部如命,氣色如運。大命固宜整齊,小運亦當亨泰。是故光焰不發,珠玉與瓦礫同觀;藻繪未揚,明光與布葛齊價。大者主一生禍福,小者亦三月吉凶。
如果說麵部象征並且體現著一個人的大命,那麼氣色就象征並體現著一個人的小運。大命是由先天生成的,但仍然應該與後天遭遇保持均衡,小運也應該一直保持順利。所以如果光輝不能煥發出來,即使是珍珠和寶玉,也和碎磚爛瓦沒有什麼兩樣;如果色彩不能呈現出來,即使是綾羅和綿繡,也和粗布糙葛沒有什麼二致。大命能夠決定一個人一生的禍福,小運也能夠決定一個人幾個月的吉凶。
人以氣為主,於內為精神,於外為氣色。有終身之氣色,“少淡、長明、壯豔、老素”是也。有一年之氣色,“春青、夏紅、秋黃、冬白”是也。有一月之氣色,“朔後森發,望後隱躍”是也。有一日之氣色,“早青、晝滿、晚停、暮靜”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