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天空,夜也近黑。此刻十年在轉眼之間,隻不過是一個城市回到這個城市。
在接近目的機場的上空,機艙內傳來女聲溫和的播報音。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即將下降,請您回原位坐好。收起小桌板係好安全帶,將座椅靠背調整到正常位置。所有個人電腦及電子設備必須處於關閉狀態。請您確認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稍後,我們將調暗客艙燈光。謝謝!
靠窗坐的男子。收起麵前的小桌板,將眼朝向窗外俯瞰。地麵一連串亮燈的汽車,在公路上像一行列隊慢慢爬行的小蟲。
天空即要閉合幕布之時,他挪了挪身體,以便回憶能符合想象的要求。我回來了。這片回憶中不可置否的土地。
蒼穹已是暗黑。機器鳥從天降落,發出刺耳的鳴叫。
大廳出口。
很帥的姿勢。男子朝很近的TAXI一甩手,拇指和中指彈出清脆的響聲。
後排。他擺了擺有些耳鳴的頭,氣壓變化給人帶來的不適。
前排的的士司機送給乘客習慣性的話語,先生,請問你到那?
椒鹽味的普通話,由發音的不標準和攙雜著地方的語氣組成。男子沒有笑。是家鄉的味道,這感覺很好。
哥子,我到喜來登酒店。在體育場的附近。是標準的家鄉話。
咹。你是本地人?
是的,我曾有的二十年永久性的留在了這座城市。
酒店。
建築頂層的房間,聳立在夜空孤僻之中。
寬大的落地窗台,雙層的窗簾布厚此薄彼,色彩和質料不同,可按人對光線的需求將狹小的空間和外界隔絕成獨自的世界。
男子走到窗邊,將窗簾布拉開一隙小縫。都市的燈火珊闌讓渺小的人淹沒在茫茫之中,仿佛一切都離心很遙遠。
窗外城市的上空出現一輪殘月,夜色被興的湛藍。舊城新市變化迅捷,讓你已經不再認識。這可否就是所謂的時過景遷。
思緒停在遠處,雲層便將殘月隱進黑色。天空回到如此的空洞,不可置否的是石頭森林繁榮下,籠罩的真相是多麼的冷漠。
可你為什麼又回來了?
男子倚在窗框上,又點燃一隻煙。
二、【城市中已距離的舊居】
臨街二樓的水吧。
空無一人。誰會在黎明的淺白中用紙幣在此討一杯熱的咖啡。
太早了。我們馬上給你準備,不過要您稍等片刻。
沒關係。我本等天明。
職業培訓合格的迎賓小妹,不露聲色地從來者的冰冷話語中明白。第一名顧客不太需要打擾。
您請坐。她拋出一個標準的手勢後,轉身離去。
窗口外有風吹進來,應該是配合季節輪回的寒氣。這個多霧的城市,潮濕的讓人看不見過去。
他拿出耳機塞進耳孔裏。
科技的進步,將一些美麗的聲音和文字拉近在人的麵前。有些聲音和文字也許來自地球的另一端,而你為何總是嚐試著像在那彼岸的一些東西。
疑惑中他將頭側向窗外,呆呆的在看著。
桌上的咖啡冒著熱氣。模糊的悵望中,街的對麵景象漸趨清晰。
斑駁的青磚院落,因臨近千年古跡而得以保全胡同建築的質樸。古老遺存下來的東西,總是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一樣越來越少。
小巷不斷的有人走出。
年長的老者過後是帥氣的小夥。生活的習慣在顛覆著時光變遷的原則。年老的人們摸著日子起早送黑,年少的人則對著月亮說我拿青春可以賭明天。
小巷裏陸陸續續的有人走進走出。那些人我不再認識。
因為愛漸朦矓,故人已在別人懷中似霧迷離。
許多的四合院連接組成一團群落,那其中的過去掉在了咖啡杯裏。
他用匙勺輕輕的攪了攪,微微反光的旋轉液麵上竟盎然出一個容顏的旖旎。
他很深地歎氣,拿起手機很快的發了一個信息。
夢琪。我是英傑。明天十點,我在草堂公園的第一個亭中等你。你來。
起身離去。頭也不回。
小巷隱深,曾經的歲月近在咫尺。身軀已近思緒卻絕徘徊。
身影沒有進去,隻是用搖晃的速度證明遊子回來過,像街角裏煙蒂被手指拋出時帶有弧線。
三、【五名指上戒指的光澤】
十點。亭邊站立的背影,正麵望著潺潺細流。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在那平緩伏移荷塘上亭亭而立旳裙葉中,畫角漸下依稀可見低鬢蟬釵鴛鴦雙劃。
夢琪。在此你我也曾起誓如那一世雙飛鳥。
一襲香水味,熟悉的將沉夢思緒驚擾。
男子轉過身,望眼欲穿的夢寐在此刻呈現的竟是糾結萬般的哀怨神色。
他突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憂幽的低語,卻有將心輕易破碎的力道。
英傑。你這是何苦呢?
夢琪。我一接到你的郵件,我立馬的趕了回來。我想對你說,我是愛你的。
一滴淚珠掛在了清雅的麵龐。
手在代替心跳不能抑製的慌亂,隻是在拭淚的一刹那,樹影中一抹光斜射過淚珠,恰巧的透露出女子無名指上閃出晶瑩的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