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的鍾聲激蕩著人心,一群年輕的修道士從教堂裏跑了出來。
“喂,看到樂淙了嗎?”
“他還沒出來吧。”
“這小子,真是的……我回去找他。”
一個身影跑回了教堂,看到了從裏麵走出來的神情欠佳的神父,恭敬頷首靜默,他很明白神父如此神情是為何。
待神父走出教堂他才向教堂裏麵跑去,直到第三排的祈禱位邊,他停下了腳步,叉著腰一臉無奈的看著眼前,趴在祈禱台上睡得正香的人。
“樂淙,快醒醒!……喂,醒醒啊,下課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在喊叫,雖然這麼做實在是對不起教堂裏供奉的主,可是眼前的這個家夥睡成這樣,更加對不起主吧。
“嗯……啊……哦……”三句輕哼之後,睡覺的人抬起了頭,眯著雙眼,顯然是沒有睡醒的樣子,打了一個哈欠,用力的伸了一個懶腰,眨了眨眼,轉頭望向叫醒他的人。
“朗。早上好。”黑頭發黑眼睛的樂淙笑著向朗打招呼。
“好你個頭啊,都中午了。……你小子太可惡了吧,祈禱時間,你居然睡覺,你知不知道瑪農神父的臉都綠啦!”朗衝著他的耳朵吼著。
“可是,祈禱詩真的讓我很想睡嘛!”樂淙辯解著,一臉的不服氣,似乎睡覺的主觀原因不在他本人。
“你別找理由,還有兩個月我們就要畢業了,你到底想不想當神父啊!”
“不想。”
直白的回答,卻幾乎讓朗抓狂。
“你……”
朗嚴厲的訓斥著樂淙,教堂二樓的圍攔邊一個身影注視著他們。
凝灰的教堂裏,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彩花的玻璃組成的畫,描述著聖經裏的故事。
二樓的身影取出了一隻金色雕刻著鳶尾花十字架的懷表,懷表打開了,表殼內側刻著“iii”這個羅馬字符,時間是12點12分。
準確的說應該是,20年3月12日,星期四,12點12分12秒……
同一時間,同樣在羅馬,一幢普通公寓樓裏……
“吃飯了。”
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從一樓傳了上來,靜謐的房間裏,手指停在了鍵盤上,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回憶總是讓人覺得疲勞……
“餓了。”說著,笑了起來,轉身站了起來,一邊走向房門,一邊喊道:“來了!”
“今天有牛肉餅哦!”喊聲顯得有些興奮。
拉開房門,右手邊就是樓梯,小小的公寓,房東是一對和藹的老夫妻,還有他們的孫女,和我一樣,都是黑頭發黑眼睛的東方人。
“快點喲,不然隻能喝冷湯囉!”樓下的喊聲有點著急了。
她的笑容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果然,急性子的小女生已經衝了上來,“哥,你怎麼這麼慢啊!”
這個稱呼很親切,雖然在這裏住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卻和他們一家人相處的很好。
“矍,活下去……”華嵐那時的話,永遠停留在我的心裏,活下去,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你的食欲一向這麼好嗎?”我打趣著她,“會胖喲。”
“啊,討厭,我吃的不多。”她嘟著嘴報怨著。
“穌茚,戰矍,快點下來吧!”
“知道了爺爺。”她衝著我做了個鬼臉,三步並做兩步衝下樓去了。
我笑了笑,跟在她身後向樓下走去。
公寓外,寬敞的街道旁陰暗無光的小巷裏,一雙寒厲可怖的眼睛盯著窗戶裏幸福滿滿的一家人,貪婪的笑著,黏稠的唾液啪達啪達的滴落到了地麵上。
“很美味的樣子喲。”身後的廢木箱上坐著一個身影,雙腿不停的晃蕩著,露出了一絲笑意。
悶啞低沉的嗚嚕聲之後,尖利的獠牙露了出來……
“哈哈哈,餓了?餓了。哈哈哈……”
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吹拂過樹葉的風卷著溫暖的空氣掃過潔淨的街道,巷子裏空蕩蕩的,一片靜謐。
桌上放著厚厚的卷宗,電腦屏幕上是幾張圖片,死亡的陰霾充斥其中,血肉模糊的屍體,鮮血濺汙的牆壁,黏稠的液體,幹枯猙獰的麵容,同一空間裏存在著這樣的畫片,那裏根本就像一個可怕的屠宰場,讓人觸目驚心。
屋裏的采光並不怎麼好,而且對於這些工作了幾十個小時的警員來說,抽隻煙提個神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屋子裏也因為如此變成了尼古丁煙霧的樂園。
“第七宗了,找不到一點線索。”桌前的人愁眉不展,拚命的吸著香煙,“這根本不像是人犯的案子!”
負責這宗案子的警長維希重重的把手中的文件砸在了桌子上,用力的撓著頭。
同一間調查室裏的同事們都無奈的看著他,必竟這件案子已經讓他們半個多月來無法好好的睡覺了。
“長官……”維希身後傳來了警員有些怯弱的說話聲。
“什麼事!不是說了不要……”維希不耐煩的轉過頭呼喝著,卻被幾個身影打斷了,身邊的同事們都驚慌的站了起來,維希嘴上叼著的香煙也掉了下來。
“你好,我是教皇廳宗教事務特別調查部的調查官,我叫汀濘。”對方說著亮出了代表她身份的金色懷表,鳶尾花十字架那麼瑰麗奪目。
維希身邊的同事們小聲的議論著,對於這個金色懷表代表的意義他們還是明白的。
“時之守護……真的是唉,沒想到居然是女人。”
汀濘沒有理會這一屋子的男人對自己投來的訝異目光,“特調部(宗教事務特別調查部的簡稱)會接手你們正在調查的暴力入室殺人案,編號ax9619,請把相關的卷宗和資料交給我們。”
“什麼!”維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真的,自己拚命追查的案子,怎麼能這樣說交出去就交出去,做為一個盡責的警察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命令。
“你們不能這麼做,你們知道我們在這個案子上花了多少……”
“結果。”汀濘無情的打斷了維希的爭取,“我們要結果。……更何況,這件案子你們是沒辦法破的。”汀濘說著瞥了一眼電腦屏幕裏的圖片,轉眼看著維希。
“破不了?哈哈哈……”維希嘲笑著汀濘的說辭,“你知道我當了多少年警察,就憑這個年際就敢斷言我破不了這案子,你……”
“似乎你並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案子會交給我們特調部。……維希警長,請問你見過哪個殺人狂會這樣殺死被害者。”汀濘指著電腦上的圖片問道,眼神裏透出冷靜與堅定。
維希茫然了,身邊的同事也都茫然了,人根本不可以這殺去殺人,普通的人是做不到這樣的,就算是瘋子、狂人也不可能。
汀濘對跟隨在身邊的特調部同事們示意了一下,他身走到了桌邊收拾起桌上卷宗和資料。
汀濘打開了懷表,時間是下午15點12分,表殼內則刻著“iii”這顯示著她的身份,同是也是她的代號。
時之守護,守護時間與信仰的存在,守護著神的正義,他們還有另一個名字——十二門徒。
“能告訴我,這可能是什麼幹的嗎?”維希,這位經驗豐富的老警長緊握著拳頭不甘心的問道。
“……”汀濘關上了金色的懷表,轉眼望向這位可敬的老警長,沉靜了片刻,“我隻能說,法律能製裁的隻有人類,而神能製裁的是所有生靈。”
隨著汀濘和特調部的人離開,維希轉眼看著黑屏的電腦,曾經存在於裏的圖片,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樣的血腥,那樣的可怖……
無論是人或是別的什麼,他下定了決心要抓住罪犯,身邊一個警察,他的血在沸騰。
“資料拿到了嗎?”汀濘坐在車裏,可視電話上一個白須的老者的鼻子以下的半張臉呈現在裏麵。
“拿到了,現在就回教皇廳。”
“那個孩子怎麼樣?”老者問道,語氣中帶著憂慮與不安。
“暫時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我已經安排了其它人監視他了。”汀濘的回答沉著而冷靜,這是她熟悉的對話方式。
“在確定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他必竟是神學院的學生,教皇廳的未來。”
“是。”
可視電話上的畫麵消失了,汀濘堅定的望向前車窗,那些血腥而可怕的圖片在她眼前閃過……奪取美好生命的罪人,必遭對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