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手術中的紅燈剛剛亮起,走廊裏忽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腳步聲的主人已經出現在了九野的麵前。
手塚平順著急促的呼吸,目光掃過亮著的紅燈,臉色一白,犀利的目光隨即掃向站在一邊的九野。
九野被這樣的目光一刺,心裏的那股子愧疚就更濃了一些,在娛樂圈呼風喚雨的少年走到手塚麵前,放下滿心的驕傲,真心實意的向著比他年紀還要小的少年恭敬的鞠了一躬:“你好,我是向本九野。”
手塚站著不動,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握緊成了拳。
九野直起身子,目光真誠:“請不要擔心,淺藤的手術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手塚眯起眼睛,身上的冷氣越發的凜冽起來,讓他雕刻般的俊顏中都似覆了一層霜:“謝謝你的通知。”
如此殺氣十足的道謝啊,九野訕訕的摸摸鼻子,目光在看向手術室緊閉的門時,神情嚴肅起來。
走廊裏充斥著快要讓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安靜的幾乎能聽見對方壓抑的呼吸聲。
手塚麵無表情的站在牆邊,腦中的神經緊繃,那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感讓他暴躁的想要通過狠狠的揮拍來宣泄。
此刻在手術室裏的,居然是不久前還給他發消息說是安全到達德國的人。這麼大的事情,淺藤怎麼能瞞著他呢!
相比手塚的僵硬,九野的神情要自然一些,這些天的心急如焚將他的心智磨練的剛強。
“我們,見過麵吧。”九野靠在牆上,沒有抬頭,話卻是對著身邊不遠處筆直站著的少年說的。
手塚的眼神不離手術室的方向,聽見九野的問話,也不動作,半晌,方輕輕地“嗯”了一聲,權作回答。
九野扯了扯嘴角,也不在意少年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繼續近乎自言自語的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些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不錯的。直到昨天她不小心說漏嘴,我又偷拿了她的手機看了通話記錄,這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果然就是你。”
九野的話終於讓手塚有了一絲絲反應,他看了九野一眼,又將目光移回到遠處,“你跟她,什麼關係”?
不是懷疑,隻是在意他怎麼會跟她的關係如此,密切。
“這個啊”,說起他跟月醉的糾纏史,還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時光呢,“我們的關係還真不好說,說亦敵亦友也不為過。她是一個防備心很重又固執的人,當初我纏了她整整三個月她才肯開口跟我說話呢……”
感覺到身邊少年的氣場又強大了些,九野心裏一緊,趕緊補充:“你對她是特別的存在,才第一次見麵,她竟然就讓有著‘鬼才少年’之稱的月魅去幫你治療,連我當年都是差點沒給她跪下才讓她鬆口讓月魅出手呢。”想到這裏,九野心裏的一股邪火噌的湧上了上來,TMD,同樣是男人,還是優秀的男人,怎麼做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手塚眉尖一動,月魅,就是那個被喊作“魅”的男生,本以為隻是他們之間親昵的稱呼,現在看來似乎還有些隱情。
九野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等她醒來,說不定會破口大罵,怪我多管閑事找了你來,可是,她畢竟是在為了我的妹妹受苦,我再怎麼沒良心,也不想看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沒有一個熟人在身邊照顧。”
“她為什麼,避開所有人?”手塚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像是疑惑,像是質問。
九野並沒有聽見,或者是聽見了也並不想多做揣測,隻是緘默下來。
手塚也不是多話的人,現在的情況更是讓他分不出一點心思來說話。
當初跟跡部的那場激烈拉鋸賽也沒有讓他如此辛苦,不是來自身體上的,而是來自精神上的,比起上次在地震後聯係不上她時的空洞心慌,如今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心疼。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暗了下來。
手塚驀地一震,感覺胸腔的心髒猛烈的鼓動了一下,微微的痛意讓他瞬間回神,大步迎了上去。
同九野一左一右圍在了推出來的病床前,手塚看著病床上安靜睡著的少女,同九野一起問:“她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麵色並未放鬆:“摘除手術順利,接下來就是移植手術。”招呼過兩個護士將移動病床推走,醫生重又帶上口罩回到手術室。
“接下來,拜托你了。”鄭重的向手塚鞠了一躬,九野停下腳步目送月醉被推走。
手貼在冰涼的門上,九野脆弱的低了頭,低喃:“川美,哥哥在這陪你,你一定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