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峰頂的地方,丈餘厚的雪層忽然鼓動了起來,雪堆猛地炸開,掀起紛紛揚揚的雪霧,無數道紅白相交的光線如漁網一般顯露了出來,將雪花、冰塊、山石、枯草、幹木盡數切成碎片,隨著寒風飄散、混雜、激揚、消逝。
那是日月峰上的禁製,是阮春秋親手設下的能夠抵抗感靈境巔峰強者的禁製,現在忽然被觸動,幾乎要將這山上的一切都給毀滅掉。
齊飛早就停了下來,不敢妄動,很清楚那一根根紅色和白色的光線中所蘊含的恐怖能量,以他現在的修行,怕是隻用稍稍觸碰一根就會立馬掉下一塊兒肉。
“山頂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心中的好奇越來越盛,如果他沒有猜錯,阮春秋一定是使用了神龍之血,可是神龍之血本來是能夠修複他的身體的,那連綿不絕的錐心嘶吼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這忽然被觸發的超強禁製。
“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再也按耐不住,狠狠一咬牙,邁出了第一步。
那由紅白光線組成的巨大網絡如同活了一般,不斷扭曲、變化,時而平整,時而糾纏,時而彙聚成網眼細微的一片光幕,光幕所籠罩的地方,擋者披靡,萬物皆毀。
一步跨出,齊飛再難跨出第二步,因為那強大的禁製就在他的麵前,隻要他稍動一下便會立馬被切成碎肉,死無全屍。
他靜靜地保持著跨立的姿勢,身未動,以神識感觸麵前的禁製,希望能夠尋找到一絲縫隙,隻要有縫隙,就有希望能夠跨出第二步。
可是異變突生,當他的神識剛一觸碰到那道離自己最近的紅色光線時,神識立馬被切成兩半,失去了與識海之間的聯係。他的額角瞬間冒出一層冷汗,這禁製竟然連神識都能夠切斷,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阮春秋究竟使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夠設下這樣恐怖的禁製!難怪七殺不滅舉大軍進攻,持續數月都不能攻陷日月峰,看來那七殺不滅很清楚這日月峰上的古怪!”
齊飛思緒飛揚,將自己所知道一切全都想了一個遍,可始終不能弄明白麵前的禁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究竟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夠切斷神識。
“六百七十年前便達到了感靈境巔峰的實力!不對,在那個時候他一定是已經在感靈境巔峰停留了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否則又怎麼會決心強行破關!”
齊飛越想越吃驚,五大妖王中,阮春秋怕是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一個,如果今天他能夠通過神龍之血將身體徹底修複的話,明日能否與龍傲天再次打個平手也是未知。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如何通過這片禁製光網,峰頂傳來的嘶吼依舊沒有停下來,而且還伴隨著忽然出現又忽然泯滅的紅白衝天光柱,隻不過那聲音越來越虛弱,那光柱也越來越暗淡了。
“真空生妙有!”齊飛忽然想起師父在生前說過的一句話,當修行和法術在爐火純青的地步再上一層樓之後便能夠達到玄妙的程度,而這句話便是對那種玄妙的一種很形象的描述————無中生有,有中生無。
有便是存在,此時齊飛麵前的禁製便是真實存在的,但是它已經妙到了能夠阻斷虛無縹緲的神識的地步,這便是有中生無,以有克無,所以哪怕是神識也不能幸免。
齊飛無法想象,阮春秋竟然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要知道,雲遊道人是在晉入悟天境很久以後才參悟到了這層地步,而阮春秋竟然以感靈境巔峰就做到了這一點!
想明白這一點,齊飛一時間福至心靈,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既然這禁製已經達到了無的境界,那麼自己若是想要安然無恙地通過,一定也要做到“無”!
可是以他現在的修行,怎麼可能做到隻有悟天境強者才能夠做到的事情,阮春秋之所以能夠做到,那是因為他在感靈境巔峰停留的時間實在太長,少說也已經達到了半腳悟天的境界,曆經數百上千年的參悟才做到的。
“雖然做不到真正的無,但是我可以做到相對的無!”他忽然想起曾經潛入龍魂淵的時候,自己從長毛吞風獸那裏參悟出來的平衡之道,當初之所以能夠從長毛吞風獸的風口中逃脫,便是因為自己尋找到了對方呼吸的節奏,然後將自身融入其中,成為它呼吸中的一部分,而相對於長毛吞風獸的呼吸來說,自己就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