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揚起頭,“龍蝦!”
“行啊!報社西側剛開了一家館子,一盤小龍蝦58元,走!”
“別玩賴!我要吃澳洲龍蝦!”
“啥?你想過一把林小左宰薑鵬的癮呢?我今兒請你吃龍蝦,你明兒是不也得讓我給你買房子啊?”
“對!你明兒給我買了房,我後天就跟你上床了呢!”朱諾擠擠眼。
“唉……女人哪!紅顏哪!禍水哪!”宋梓鐸仰天長歎,朱諾笑著跟在後麵。
此時,林小左也坐在了社長的辦公室,社長指著幾張當天的報紙說:“小林,當我看到今天的新聞的時候,我特別希望你是在采訪的時候被誤會的!你告訴我,是這樣的嗎?”
林小左搖搖頭。
“那麼,你覺得你在記者崗位上,或者說房地產新聞這個崗位上是否合適?是否能保持新聞立場,而不是地產商的代言人?”
林小左不說話。
“好吧!你先調到經營崗位上吧,這樣能更好地為報社創彙,你說呢?”
林小左點點頭。
“朱諾,我對薑鵬做了一番了解,別看他現在很風光,但20年前,他是鳳凰男”坐在小飯館的宋梓鐸,一邊抓起一隻小龍蝦剝開,一邊盯著朱諾說。
“哦?消息夠靈通的啊,說說。”朱諾說完,將剝開的蝦塞進嘴裏。
“從農村出來,大學畢業,頭腦聰敏,娶了家世不錯的陳亞妮,也就是現在的原配。薑鵬頭腦非常好使,股票賺錢的時候,他用他老婆的錢開始炒股,後來聽說期貨不錯,又搞期貨發了家,直到90年代中期薑鵬隨著民營資本的大潮涉足房地產,才造就了現在的薑鵬。乘著他兒子出國讀書,他和她老婆基本上分居了,他們的夫妻情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林小左不過是不小心路過,陷進了冰窟窿裏。如果不是這樣的背景,薑鵬或許不會對一個小三兒寵到親自帶著她去選房的地步。”
朱諾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如果換了別人,可能不會麵對這樣的窘況?”
“當然!”宋梓鐸放下手裏的蝦,“年輕的時候,他對發妻守著自己過苦日子心懷感恩,但是現在他要追求物質富足後情感的滿足,這種老版鳳凰男軟肋往往就在女人手裏……”宋梓鐸話鋒一轉:“我覺得啊,我們可以做一期專題,叫老版鳳凰男的情感,可以放在周末刊登,很有趣味哦!”
“你宋大首席也追求趣味性和獵奇了,看來新聞道德滑坡已經是事實了。”朱諾對宋梓鐸的提議有些不齒。
“我先預言一下,房鬧這件事看上去結束了,薑鵬或者說聯合地產的麻煩才剛剛開始,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這一定是媒體關注的焦點,別忘了,聯合地產正要上市,而且近兩年風頭正勁,除了媒體,它的對手一定會拿出來做文章的。”
“做什麼文章?人家能危機公關啊!”
“危機公關也不會未卜先知啊,你等著瞧吧!對了,你剛才說到新聞的道德滑坡,我今天遇到一件真正的道德滑坡事件。”
“什麼事件?”朱諾又來了興致。
“我參加了一個新聞發布會,國內的會議給自己發車馬費已經是一個能放在桌麵兒上的事,可是今天的會議是國際會議,主辦方真是費盡心機,記者簽到的時候分成兩個部分,國內記者在一邊,國外媒體簽到的時候在另一個地方。”
“嗯?為什麼要分開?”
“國內記者有車馬費,國外媒體沒有啊!”
“這種事誰不知道啊,還用分開?!前幾天路透社專門發了一期中國媒體有償新聞的報道,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那按照你的意思,內媒和外媒在一起簽到,內媒每人一個信封,外媒沒有,這樣就對了?那外媒更有新聞可做了!”
“那你這種號稱不收紅包的記者,是在哪桌簽到的?”朱諾揶揄地問。
“哥們兒我本來想找組委會另劈一桌簽到,又怕因此而出名,就將就著在國內媒體那桌簽了。”
朱諾壞笑著指指宋梓鐸,“是不是領了紅包就躲進廁所數張數了?”
宋梓鐸趕忙解釋說:“那是剛畢業的時候的事,拿了紅包可以有飯吃,現在吃飯問題解決了,道德標準自然提高了,不瞞你說,今兒我還真沒要紅包,替國內媒體爭一口氣!”
“不要白不要!沒有人認為你不要紅包。”
“送紅包的會議都得留下身份證號碼,我跟簽到的小姑娘說,我身份證丟了,號碼忘了。”
“然後呢?”
“小姑娘趕忙把遞到我手邊的小信封收了回去。”
“哈哈哈……”朱諾笑得前仰後合。
“有時候想想,任何一個行業的壞習慣都是被無知嬌寵出來的。我們身邊很多人不明白媒體是公器,所以自然覺得找媒體就得小賄賂一下,哪怕隻是三五百,時間一長,我們都被慣壞了。就像病人慣壞了醫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