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近了,京都(平安時代稱為平安京)的夜空彌漫著平和、安靜的氣氛,使我的心也變得寧靜了。
此後,真紀帶了幾樣小食過來,又解釋著說晚餐一般是各自食用的,大概是賀茂師傅喜歡清淨的緣故,我也並沒有多問。
用完晚餐,我將梳妝台上的油燈點燃。房間似乎又明亮起來了,妖豔的火苗倒影在牆壁上,一切都罩進了昏黃的橘色中,似乎正訴說著這不真實的一切。
這便是平安時代的京都,貴族與朝廷、朝廷與僧侶之矛盾格外激化,上至皇宮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沉醉在鬼怪妖魔的傳說中,也因此,這個時代陰陽師的發展格外快速和輝煌;不過我個人認為全民都沉醉在鬼怪傳說中,卻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正體現了統治者的無能和社會經濟的落後,也是封建時代的一般情形。
比較京都的夜,卻是那麼的恬靜、自然,少了輝煌、燦爛的霓虹燈,夜更加真實了,也更寧靜了。這樣的夜也是我所喜歡的,沒有吵雜,可以很平靜、很放鬆的思考一些事情。
我擰掉燈芯,黑暗開始入侵,這也是該休息的時刻了,而我,卻毫無睡意。躺在單子上,這樣不平的地板鉻的我生疼,而這,卻不是我無法入睡的主要原因;也許,更多的是對於將來的思索。
月光從紙糊的窗格中滲透進來,給和室裏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乳白色。而我的心中,卻醞釀著一種淺淺的悲傷;可是,這悲傷從何而來,我卻說不清楚。
也是在這寧靜的夜,一陣悠揚的笛子聲卻飄渺地傳來。這笛聲,將我這個不曾入睡的人引入一個從未所至的世界。
這是一種什麼感情了?隨著曲調的進行,我眼角卻濕潤了。這曲調似乎有勾人魂魄的力量,是悲傷吧!對,是悲傷,也是絕望,那是一種至於絕境,卻祈求不到憐憫的悲嗆。是痛徹心扉的悲劇,也是祈求再生的力量。
我無法忽視這美輪美奐的音樂,一種前所未至的神秘力量拉著我的心扉,我得去看看,到底是誰能吹出這樣的笛聲,也許是賀茂師傅,也或許是真紀吧?在這偏遠的糾之森,他們是我唯一的猜測所至。
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響,我扒拉開紙窗,翻出別院。
別院之外正是白天所見之毛竹群,而那笛聲,正在竹群之深。
被笛聲牽引著,我來到白天所見的河邊,一個寬肩闊腰、偉岸的身影正斜對著我。月光如銀雨般流瀉下來,灑在那個高大的身影上,迷幻般的情緒開始在這一方流水間展開。
鷹勾般上翹的鼻梁,瑩藍深邃的眼眸,削尖鵝蛋型的臉盤,瀑布般流瀉的金色長發,白皙的肌膚——我真實的質疑著這樣之人的存在。
我無法形容那絕美的麵孔,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嘛?淺藍色的衣袂飄起,更襯托出主人的優雅和高貴!
曲畢,他側過身子,發現了正在一邊的我。出乎意料的,他道,“你終於來了!”
“我……”他似乎是認識我,怎麼可能?我心底萬般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可是,被這麼一個絕美之人認識,應該是幸福的事情啊!
“聽你的語氣,似乎是認識我!”
他笑了,眼底顯現出一絲淺淺的狡黠,向前走了幾步,他停在了距我不到一米的地方,語氣很平靜的,卻隱藏著幾分冷淡,“我當然認識你,而且是我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來的!”
是這樣嗎?不知為何,他絕美的形象在我心底稍稍減弱了幾分,而對他的猜測和懷疑,卻慢慢升騰起來,“你為何要將我帶來這裏,這樣說的話,昨天推我下樓的便是你?”
“那是因為我需要你!”他冷哼了一聲,頗有些嘲諷的意味道,“對於現在的你,我能說什麼呢?你還太弱,你恐怕還沒有喚起自覺吧?時機一到,你便能找回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