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殘空走了五日之後正是六月初，禮部早三天前就傳來消息要為華妃慶生。
這一日，薑傾弦便跟隨著覺殊進宮。宮內之事他自是不了解的，對於華妃認知，唯有從府中閑人處聽說，她是皇四子的生母，也就是當今汶王，覺珞的母妃。
生辰的筵席開在上林院的鳳華殿，此殿靠近太液池，高大輝煌，風光錦繡。殿中的最上座，坐著的是老邁病態的皇帝與一身麗裝的華妃。再下麵便是覺珞和蘇持妝了，他們稍稍相依在一起，十分的伉儷情深的樣子。
滿殿人影幢幢，宮妃，命婦們殷殷切切地向華妃說著祝詞。底下舞姬輕歌曼舞，巧笑倩兮，婉若遊龍，青綠的水袖擺動猶如碧波漣漪。
薑傾弦托著腮看，以這般盛大的生辰來看，華妃是相當得聖寵的。
酒宴正值酣暢時，有宮人突然來報，隨著皇帝的不悅與華妃的諷笑，一個消瘦的身影緩緩出現在殿中心的華毯之上。這人宮裝極為素雅，如一株幽靜的杜若，與這熱鬧的場麵格格不入。
“莞妃妹妹真是姍姍來遲啊。”華妃嘴角笑意不減，孔雀藍的盛裝泛著無雙的色澤。
“臣妾給皇上請安。”莞妃絲毫沒看華妃，隻是淡淡地行禮，“臣妾方才身子不適，這才晚到了些。”
上座的皇帝冷哼一聲，麵色不佳，“既是遲到，不來也罷。”
“皇上不要這樣說嘛。妹妹身體不適還來為臣妾慶生，臣妾感激的很。”華妃嬌態畢現，笑容漸漸擴大，“妹妹請入座。”
莞妃斂了眉目也不說話。卻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暗中向一旁的丫鬟使了眼色，那眼神極其犀利。
丫鬟臉色一白，連忙過去攙扶莞妃。莞妃入了座，默然朝這邊看了一眼，這一眼恰好與薑傾弦四目相對。
薑傾弦稍稍訝異，見莞妃移開了目光，壓低聲音問身旁酌酒的覺殊，“這莞妃是——”
“是本王的母妃。”覺殊笑容若有似無。
薑傾弦怔住了，手中的酒杯險些摔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覺殊。他本以為覺殊的生母就算沒有華妃這般風光，也不至於差別這般之大。從方才看來，皇上很明顯地不待見莞妃，她的模樣怎麼說也有些落拓。
“王爺似乎不在意？”他斟酌著問道，這情形對覺殊來說是不得利的。
覺殊的眸光流轉過來，指尖微扣著青銅紋杯，“前些年她為了救下總管太監曾壽，忤逆了皇帝，得罪了華妃。”
薑傾弦恍然，所以那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才會給丫鬟使眼色，他蹙眉搖了搖頭：“以一生榮寵換不相幹人的性命，你的母妃倒是性情中人，可惜不值得。”
“誰說不值得？”他淡淡地笑著，微斂的眸子中漾動著動人的光華。